黛宁伸手,搭上卫时玉的手腕,他心口的蛊虫忽然激动起来,连带着他都心,也剧烈的跳动起来。
“我帮你取出来,以后,我就再也不会干涉你做任何事了,你喜欢谁,想娶谁当皇后,都与我无关了。”黛宁声音平静,一字一句的说。
卫时玉猛地攥住她手腕,慢慢的笑了一下,说:“你若是觉得我不该举办选秀,我这就去让周福终止一切,是我糊涂了。”
“你知道原因不是这个。”黛宁平静的望着他。
卫时玉没听,面上依旧带着笑,自欺欺人的说:“我想让你当我的皇后,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都没有关系,我也不觉得这枚同心蛊是负担。若是你生气了,你想让我怎么做都可以。”
“我不需要了。”黛宁抬眸,望着他,漂亮的眼眸中,淡漠如不化的冰雪。
“为什么?”卫时玉几乎是祈求的望着她,眼角落下一滴泪。
黛宁伸手,一点点的擦去他眼角眼泪,力道有些重,擦得他眼角那块肌肤格外的红。
望着他的眸光,黛宁笑了起来,接着说:“从前,你待我,不也是这样的吗?随心所欲,也从来不顾我的感受。”
“对不起。”卫时玉执拗的望着她,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面上,红着眼睛说,“你想如何都行,别取走这枚蛊,好不好?”
不可一世的少年帝王,仰起头,一脸脆弱,人生第一次,他选择利用自己外貌上的优势,可怜兮兮的望着黛宁。
他要她心软,不管是什么缘由。
黛宁一点点抽出手,又抓住卫时玉的手腕,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拿匕首划开了他的掌心。
纤细如玉的指尖,划着他掌心的伤口,连带着她的手,也沾染上血液。
在她的动作下,一枚碧绿的蛊虫,在血肉之下翻滚,几乎能透过薄薄的肌肤看见。
“黛宁,你不能这样。”卫时玉摇头道,几乎是哀求道,“不要取走它。”
有这枚蛊虫在,感受着黛宁的存在,卫时玉总觉得,黛宁即使生气,即使不理他,却也是喜欢他的。
他需要她,也需要她这份爱。
可是她怎能如此狠心,不曾问过他的意见,说给他就给他,说拿走就拿走。
她爱他时,这枚同心蛊,就成了枷锁,控制他的心跳,控制他的情愫,折磨他,逼迫他去爱她。
她不爱他时,这枚蛊,依旧在折磨他,一旦被取出,就证明,黛宁的爱,真的消失了。
卫时玉很清楚,他与黛宁之间,别看黛宁会哄他,会顺从他,但从始至终,都是她占据主导位。
她若是真的不要他了,他才是无计可施。
高傲在上的小郡主,随心所欲,是永远不会为外力所屈服的。
黛宁垂下眼眸,望着碧绿色的蛊虫一点点爬出,她淡定的拿走了碧绿蛊虫。
蛊虫控制着他爱她,按理来讲,蛊虫离开那一瞬间,他所有的爱意应该荡然无存才是。
可是并没有,卫时玉闭眼感受着,比原来深之十倍百倍的爱意,在一瞬间磅礴迸发,搅的他不得安宁。
他感觉到绝望。
“你曾经要杀我,你还记得吗?”黛宁把玩着蛊虫,笑盈盈望着卫时玉,说,“你成功了,你知道吗?”
“什么?”卫时玉感觉到茫然。
“喜欢你的我,早就被你杀死了,卫时玉,你想清楚,我如果真的全心全意爱你,根本不会给你下这种蛊。”黛宁笑了起来,慢慢的说。
那个全心全意,只喜欢卫时玉的黛宁,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她,爱是扭曲的,与憎恨交织,如今没了爱,便只剩下恨。
“我不在乎。”卫时玉说,“我不在乎你爱我是真是假,但你取走这枚蛊,就证明着,我们再没有可能了。”
她再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了,她从来都是那样自我又恶毒的人。
卫时玉想告诉自己,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一朝天子,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理智让他清醒,可感情却更让他沉沦。
卫时玉悲哀的发现,他终究是步上了他母后的后尘。他那个愚蠢疯癫的母亲,为爱而生,为爱而死,他曾经鄙夷她,却又悲哀的成为了她。
好痛苦,卫时玉揪着心口的衣服想,杀了她,是不是杀了她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但抬头望一眼黛宁,他下不了手,他舍不得。
“真聪明。”黛宁笑了起来,说,“你真懂我,难怪我曾经那么喜欢你。”
“但是,我现在倦了,不喜欢了。”
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卫时玉,一点点,碾碎了手中蛊虫。
蛊虫离体,明明就跟卫时玉没有任何关系,可是黛宁这一下,仿佛连同他的心脏一起捏碎,他痛到吐出血来。
好痛苦,痛不欲生,原来是这种感受。
黛宁冷淡的望着他,笑着问:“卫时玉,你后悔了吗?”
“我后悔了。”
少年帝王匍匐在地,抬头望着她,目光虔诚,红着眼睛问:“我去死好不好?”
黛宁笑了起来,“好啊,那你去死。”
卫时玉抓着一边的桌子站了起来,去捡黛宁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他握着匕首,望向黛宁,黛宁一副冷淡且漠然的模样,彻底刺激到他。
他执起匕首,向着自己的心脏刺去,却在刺破衣服的下一刻,被黛宁拦住。
卫时玉面上忽然露出笑,又惊又喜,显得有几分疯癫,他望着黛宁,痴问道:“你舍不得我死对不对?”
“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黛宁抓走匕首,摔在地上,冷眼望着他,说,“可是你死在了我府上,我便是弑君之罪,你这条命,还不值得我负担上这种罪名。”
黛宁抓着卫时玉往外走去,边走边道:“你当然可以死,我最开心不过,只是,你不能死在我府上,不能现在就死了。”
说完,走到门口,黛宁丢开卫时玉,拿绢帕细细擦了下自己的手,又一脸嫌弃的丢开。
“滚吧!”
说完,她再不看卫时玉一眼,往屋内走去,眉眼带上三分烦躁。
还是不够,悔恨值依旧没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