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华嗓音清越,缓缓道来:“愚人众在海祇岛反抗军方插足很深,秘密提供邪眼,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反抗军的实力,如果在幕府军这边不像这样,那他们便左右不了战争。”
凌羽点点头表示认同,他们两人是知道愚人众的终极目的的——为了雷神之心。
如果不能左右战争,没有足够的筹码,那他们如何攫取?
凌羽默默思索着,根据之前的经历以及信息,为反抗军一方秘密提供邪眼的是博士一支,尽管自己已让勘定奉行停止与博士一支的合作,但谁知道他们手中有多少存货呢?或者因为存货减少,而准备提前预定中的谋划,激发最终冲突?
与幕府军或者说九条孝行合作的是女士一支,他们与博士一支泾渭分明,但终究算是同属愚人众,为达成目的,进行合作是合理的。
所以在凌羽和绫华看来,两边各或浅或深地掌控一方,让战争僵持,同时又让自己手中握有决定权,如此才具备足够的筹码。
但现在看来,女士在反抗军这一边明显掌控不够……
九条孝行跟魔怔了一样……凌羽脑中忽有灵光闪过。
他双手捧住绫华的小脸,将其抬起,与自己对视,眼睛瞪大,说着自己的猜测。
“九条孝行可能被女士控制了。”
凌羽一字一句道,这只是一种发自直觉的猜测,缺乏证据,但却具备合理性。
绫华小脸被捧着,小嘴自然而然地被挤压得嘟起,她也完全没有挣扎,就这样让凌羽边捧边揉着,无需凌羽解释,她根据凌羽的猜测,将之作为前提,略微思索,便觉得有可能。
如果直接控制了九条孝行,那女士毫无疑问就具备了对反抗军的掌控力,能左右战争!与博士一支合作,是继续打或者停战,都可说了算!
就算海祇岛首领,心海不同意,那也能使战争回到正常行列,非是如今这般,难以掌控与遏制。
“是靠什么控制的九条孝行?”绫华以前面猜测成立的前提进行推演,“九条镰治?”刚刚出口就摇摇头,自我否定了,值得一提的是,脸还被凌羽捧着,只能做出摇头的倾向,没能成功摇出来。
要是女士抓住九条镰治这九条孝行独子,那确实可以控制住九条孝行,但据神子所说,九条镰治才来前线不久,时间线对不上。
“我今天留个暗记,看能不能联系上九条镰治。”凌羽仿佛揉绫华小脸揉上瘾了,明明说着正事,手上却一直没闲着。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控制住了九条孝行,都对两人的计划不影响,因为他们本就打算彻底架空九条孝行!让多数裹挟少数,让自己人占据话语权,再加上民心所向,底层士卒们的本心,在关键时刻,颠倒风云,是很有可能的!
如今九条孝行即将离开前线,正是实施计划的好时机。
而这第一步,也很清晰了,让黑石拓野退场!
作为九条孝行嫡系,幕府军三大将之一,话语权极重,且无被拉拢的可能,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退场。
多数裹挟少数,最好的方法是拉拢、“策反”,此消彼长,但对于不可拉拢的,那就只能直接去掉好实现“少数”。
军中行刺,且不说难度,还会闹得人心惶惶,另外容易暴露,这可是重罪,是会被雷电将军砍一刀的!
所以只能让他“抱恙”了……
……
夜晚来临,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了社奉行营帐团。远处暗中监视的人却神色如常,因为今夜被安排来监视的是自己人——绫人的内应,代号黑猫。
被叫起来加班的早柚带着凌羽,在军帐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悄无声息地变幻,没有引起任何人察觉。
今日巡逻的人比往日更多,其中还有一位中年女子,样貌普通,泯然众人,一双眯着的眼睛在黑夜愈显幽邃。
忽然,她瞳孔变幻,微眯的眼睛多睁开了一条缝隙,从某一处若有若无地扫过,旋即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往别处而去。
她明眸善辩,出身传承久远、极少入世的术法世家。
刚才女人所看的地方,光线微微扭曲又平复,藏匿的两人已换了地方。
毫无疑问,两人的存在已经被发现了,但早柚不慌,凌羽也不慌,因为女人名叫泽野栗,是自己人,神子内应,代号小七。
所以白日早柚大摇大摆地在她眼下变化木桶偷听!
泽野家族,世代居住在鸣神岛山林,极少入世露面,但多有传说,精通术法,与忍术、阴阳术构成了稻妻三大神秘力量支柱。
没有人知道的是,泽野家族是妖族,是狐妖,最早得八重神子持神秘器物点化,可世代化形。
整个泽野家族,都是神子麾下!
这一步棋,神子步下已久。
两人畅通无阻,来到了西方偏帐,这是一方漆黑营帐,略大于其他,显然是高层所在。但和其他大人物营帐不同的是,门口并没有守卫,似乎睡在里面的人对自己格外自信。
尽管睡觉,他也信自己信过守卫。
依靠早柚的“旁门左道”,两人隐匿入账,那个很高很大的人睡在里面,黑沉铠甲挂着,一柄比正常大上一半的,刀柄幽黑的武士刀就在枕边左手侧,方便惊醒后第一时间抓住。他右手手上,紧急时刻左手抓刀更快。
此时,对直觉极为自信的他鼾声如雷。
早柚和凌羽蹲在角落,抱着膝盖,看着睡得极沉的黑石拓野,眼含羡慕。
凌羽依靠早柚,成功潜入黑石拓野帐中,若是行刺,有不小可能成功,当然,黑石拓野自沙场杀出,说不得对杀气敏感而醒来。
不过,凌羽本来也没准备动手,是行刺也好,伤他也罢,前面都解释过,风险大且效果不一定好。
所以,凌羽要采取其他方法,让黑石拓野自然而然地“抱恙”,不得不退场,怀疑不到任何人身上。
凌羽面色如常,缓缓掏出一物,那是一方巴掌大,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异的小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