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议事大厅位于药草山的中心位置。
从萧梧叶的院子外到大厅有条近路,要经过山林外一处天然形成的泉眼。
泉眼的外围种满各种稀有药草,除了每日清晨特定的几名弟子照看药草,平日里并不允许弟子踏足,以免药草被不小心损毁。
不过,今日的清晨,这泉眼附近却热闹的不同寻常。
隔的不远,能听到几名弟子议论声,他们声音不小,充满恶意,似乎并不担心别人听到,又好像是故意要让别人听到似的。
“看,那就是勾引大长老的狐狸精。”
“真不知道大长老怎么想的,这个狐狸精哪里比得上萧梧兄。”
“连灵力都没有,他凭什么做长老的徒弟。”
“我看,不如给这狐狸精点教训”。
“不好吧,这可是大长老的人,要是大长老怪罪下来。”
“怕什么,这附近没有人,我们把他推下水,就说是他自己失足掉下去的。我们这么多人,还担心他一个。”
“早就看这狐狸精不顺眼,整天受里受气,全天下就他最可怜的模样。”
“要不算了吧,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
隔着石壁,萧梧叶听着几位弟子的争论,这些弟子的声音有男有女,而且有两道声音还是萧梧叶相熟的。
他们今日过来培养药草的,却碰到四处闲逛的林子衿。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萧梧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阻止。
萧梧叶身旁跟着的那名内门弟子显然也听到,他揣摩不准萧梧叶的心思,也跟着沉默下来。
萧师兄是想阻止,还是想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不过,萧梧叶没有犹豫很久,就从石壁内走出来。
也就在他从石壁走出来的瞬间。
“噗通——”
落水的声音响起。
“救、救命,我、不会、游泳,咕噜噜……”
萧梧叶警告的视线扫向那几名弟子,跳下池子救人。
“噗通——”
又是落水声。
这里接近泉眼,水流湍急,即使是萧梧叶这样水性好的,也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人捞上来。
林子衿已经昏迷不醒,甚至连人形都维持不住,雪白的狐狸耳朵和尾巴露了出来。
几名弟子见了萧梧叶,脸上皆是露出心虚慌张的神色。
有位弟子上前,试探着问:“萧师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萧梧叶把捞回来的林子衿放到地上,瞪向他们几人:“在你们讨论如何把同门推下水的时候。”
那名接近林子衿的女弟子这时已经赶来,她慌里慌张的说:“不是我,我还没有靠近他,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她是想推人的,但还没酝酿好情绪,连手都没伸,这人就自己跳下去了。
见似乎没有人相信他,女弟子急了:“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推他。”
要真是她干的她也认了,可现在明显不是,好像被摆了一道,就这么承认太憋屈。
萧梧叶托起林子衿:“先带林师弟回去治疗。你们的事,等会再说。”
还有弟子没认清事情的严重性,心中不忐,“萧师兄干嘛叫那个狐狸精师弟。”
那位跟过来的内门弟子叹气,无奈道:“大长老要收林师弟做记名弟子,不日会举行收徒典礼。”
不得不说,这几位找麻烦的时间点恰的也太好。
大长老收记名弟子的事情还没有传开,但副掌门那边一定是率先收到消息的,得罪大长老的客人和伤害同门,那可是两个意义上的罪。
显然,几名弟子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原本还不怎么在意的散漫态度变得担忧恐慌起来。
尤其是那名“推人”的女弟子:“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推他,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林子衿落水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
萧梧叶身为炼丹师,医书自然不会差,他检查过林子衿,除了身体虚弱受了惊吓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可仍旧一直昏迷不醒。
那名内门弟子在萧梧叶准许下,将事情汇报给大长老,大长老在得知消息后很快就赶来药草山的医药堂。
说来也巧,原本昏迷不醒的林子衿悠悠转醒,神色间还显得迷茫:“我这是在哪?”
宋长老越过众弟子,向着床边的林子衿看去:“子衿,没事吧。”
林子衿怔愣片刻,似乎是回想起自己遭遇什么,脸上渐渐浮现出惊恐的神色,一脸后怕。“师父,我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
大长老坚毅的嗓音像是能传透时间,达到遥远的过去。“我不会再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萧梧叶蓦然抬头:师父为何要用“再”这个字。
意识到自己怀疑什么,他扯了扯嘴角,笑的牵强,
自己最近也太过疑神疑鬼。
应当是林师弟他以前也遭受过这种危险,毕竟林师弟来的时候就深受重伤。
那位汇报的内门弟子虽然简单交代事情经过,但因为那名女弟子一直否认自己推人的举动,内门弟子也只是汇报林子衿不慎落水,并没有说明具体原因。
宋寒声安抚过林子衿后,压迫性的视线扫过在场的几名弟子,最后将视线落在萧梧叶身上:“这究竟是怎能一回事。”
萧梧叶低垂着视线:“是弟子的疏忽,没照看好林师弟。”
若是他当时没有犹豫及时阻止,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而且他身为大师兄,师弟师妹们酿成的祸事,他原本就有责任。
几名弟子显然没有想到萧梧叶会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神色复杂。
那名女弟子看向床上的林子衿,不甘心的咬牙上前:“大长老,是他自己落水的。和我们无关。和萧师兄更没有关系。”
萧梧叶若有所思的看向他名女弟子,说:“师父,这件事我会尽快调查清楚,给林师弟一个交代。”
宋寒声没有理会他,安抚的视线望着林子衿:“子衿,你来说。”身为这件事情的受害人,林子衿最有发言权的才对。
他安抚的抚摸着林子衿脑袋,声音轻柔:“别怕,为师在,没人可以再伤害你。”
林子衿苍白的小脸在宋寒声安抚下似乎气色好了几分,他仔细回想着,说:“我没有看到人,但我的确感觉到有人在我身后推了一把。”
那名女弟子愤怒的瞪向他:“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