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拿起绢帕,半掩住口鼻,低下头去就开始难以抑制的哽咽。
楼内的所有男人闻之哭声,果然全都心碎了一地。
不会儿便听到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起这场偷窃案。
“哪个王八羔子敢偷我们牡丹姑娘的东西!自己站出来!”
“就是,就是,这人怕不是个变态吧!他怎么敢的?”
“我竟来晚了?今日第一场牡丹姑娘的演出我都没瞅见,第二场也直接没了!这也太亏了,我本来好不容易来京都一次,下一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牡丹姐姐,别哭啦!我把自己送你可好……”
“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净做了这等恶事!”
“这小贼把牡丹姑娘最爱的物件偷了回去肯定没安好心,定是想在夜深人静之时睹物思人,满足自己私欲!……”
“实在是卑鄙,快把东西交出来!”
“到底是谁在扫兴?”
……
胡姬此举就是针对那个偷了她东西的小贼。
因为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任何小毛贼在正义光明的照耀下必然无所遁形。
狐姬明白如果东西丢了没多久,如果这个小贼还在春芳院……
一旦已东窗事发,失主也当面揭穿了他的所行,他情急之下必然会露出破绽。
或许他现在正在想尽办法悄悄离开……
这样,她肯定能找到这人……
因为那东西已然有了她的气息,狐族气息浓厚异常,短时间内必不会完全消散。
虽然这气息在今夜莫名有些微弱不察,她还暂不能确定其具体位置。
但她还是偶尔能隐隐约约闻到一丝味道!
东西必定还在这春芳院里。
哼,要不是公子言明任何人不得随意在凡人面前施展法术,她早就……
这挨千刀的,竟然敢从她狐姬床上翻东西。
等让她找到这个小贼,定饶不了他!!!
只是今夜这春芳院太乱了,人妖鬼气息混杂不堪,如果是普通的凡人拿了还好说,万一是……
胡姬正在一边哽咽落泪,一边偷偷观望楼下所有人,突然看到角落那个带着黑色纱巾的男人,并跟他鬼祟地视线正好撞上……
“青禾,你快过来。”
胡姬低下头去掩着半张脸,小声说道。
“你又怎么了——”
青禾见胡姬突然正经叫他,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就想跑。
“你过来看看,楼下西南角那戴黑色帷帽的男人你可认识。”胡姬拽住青禾的一侧衣袖,拦住了他。
青禾皱眉说道:“那人跟了公子好几天了,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紫玄上神的侍君之一,白容。”
他看着胡姬如此在意这个男人,顿时心里莫名烦躁,没好气的道:“此人据说极为擅长伪装,可自从他一出现,这春芳院妖气冲天,满屋子都是他的味道……我老早就发现他了。”
青禾看着胡姬目不转睛的眼神,语气更为不爽道:“这小妖贼性未改,传言从前便有偷癖症,尤为最喜偷人帽子,你怀疑他偷了你东西?可我刚刚一直盯着他一举一动,他一直在那坐着,可从未见他进过你屋。”
“不,不对。”
胡姬突然想到了什么,唰的一声将帘窗关闭,继续封以结界,好让外人无法再窥听。
她背过身朝一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它怎么出现在这里?”
青禾看到胡姬手指都在颤抖,忍不住关心问:“你怎么了,什么不对?”
她回过神来,对着一脸茫然的青禾郑重说道:“他不是白容。”
“啊?怎么可能?”
青禾虽然从前并没有见过这小妖,但这小妖的生平信息早就被他掌握其中。
白容,原是扶摇山的一只不知名的野猴小妖,后来因其刀枪不入的肉身,和擅长伪装探查的本领被紫玄上神收入麾下,纳入魔族,成为大名鼎鼎的魔域一等侍君。
他长得黑瘦弱小,法力不高,脖子后方还有耳朵保留着茸茸的长毛还未褪下,所以他常常选择戴帷帽遮挡,后来一见到别人的帽子新奇有趣,便忍不住去偷偷抢来占为己有,总之,就是妖性难除,偷窃上瘾。
其原身总是以一足跳跃而行,后来化为人身后,仍旧不习惯两只脚走路,所以走起路来,还有些跛脚。
他总穿一身黑衣,讲话声如裂竹般嘶哑难听,性格上寡言少语,孤僻冷漠。
……
青禾细数着对白容的见闻,均与楼下男子特征一一对上,他死死盯着胡姬眼睛质疑道:“你见过白容?你为什么说他不是白容?”
“这野猴喜穿黑衣,爱偷帽子不假,可他善伪装的本领既然能被龙渊风看中,定不会蠢得忘了掩盖自己身上无处遁形的妖气,就连我们都得时时刻刻关注着妖气,他却似乎不在意被发现……”
“你的意思是……”
“他是故意的!”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青禾不解:“那他不是白容是谁,你认识他?难道他故意露出妖气就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这是何理?他又为何扮成白容的模样?”
胡姬没有理会青禾的疑问,只是在屋内扶着额头不停踱步地走来走去,自言自语道,“他怎么出现在人间……”
“难道?”她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
青禾更加茫然,他望着眼前女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害怕得发抖,一会儿又斗志满满,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追问道:“胡姬,你别卖关子了,你能不能讲明白一些?”
胡姬嘴角咧开,桀桀冷笑道:“公子看到此人了吗?”
青禾摸不着头脑,但也诚实的点了点头:“公子看到了。”
“那公子可说了些什么?”
“我本想去把他轰出去,可公子打断了我的话,只是说再等等。”
“也是,公子这样顶聪明的人自然一切都运筹帷幄,那我们就再等等。”
“你是说,公子知道此人并非白容?”
胡姬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给了青禾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开始收拾屋内的狼藉,还一边开心的哼起了歌。
青禾突然觉得此时胡姬的脸和公子的脸相互重合了,一大一小的奸诈,这俩人心眼如果被剖开来看,定比那蜂窝还要密集恐怖。
“这两人怎么就不告诉我?”青禾苦恼地想着。
公子的心,他从前还能猜出一两分,可如今他也糊涂了。
这狐狸为何也变得跟公子一样,喜欢说话说半句,剩的让他猜!
猜个毛线!他偏不猜了!
这人既然敢进春芳院,便是羊入虎口。
即便这羊张牙舞爪,牙齿也没虎的大。
管他是白容,还是黑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