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语进了老太太的房间，张嫂就出去了。
老太太的房间是个小套间，她此刻就坐在小客厅的沙发椅上，九十多岁的老人，依然精神矍铄，目光如炬。
想起那次老太太对自己说的话，秦笑语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缩了一下。
“老太太好！”秦笑语微微笑着，礼貌地点头行礼。
老太太轻轻颔首，“过来坐。”
秦笑语从容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来，端正着背脊，不躲不闪的等着老人开口。
老太太确实也没让她久等，问道：“上一次，我们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秦笑语微微垂眸，“三年前，我出国之前。”
老太太似乎在回想，隔了几秒钟才点了点头，看着秦笑语的眼睛说道：“时间过的真快，当时我们说什么来着。”
秦笑语没有回避她投过来的目光，弯起唇角，“其实，我应该要跟您说声对不起，没有履行对您的承诺。”
老太太看着她，没有立即说话。
秦笑语抿了下唇，接着道：“我想跟予安在一起，是发自内心的想跟他在一起，希望您能理解。”
“我记得，当初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老太太直视着她。
“嗯，当年我不了解他的心意。”
“现在就了结了？”
“是，这些年来，予安为我做了很多事。”秦笑语停了两秒，“还有小谨，他需要父亲，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老太太的视线再次落在秦笑语脸上，隐隐带着厉色，“你生下小谨，谢家应该感谢你。但你知不知道，馨悦也因此失去了完整的家庭。”
秦笑语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攥起来，语气不变，“我以后会对馨悦视如己出。”
“你说的容易。”老太太“哼”了一声，“如果现在陈菁也对你说，她会对小谨视如己出，你愿意退出吗？”
“不愿意。”秦笑语坚定出声，“我对馨悦视如己出的前提，是要跟予安组成家庭。很显然，予安不会愿意跟陈小姐再组成家庭。”
“你就这么肯定？”老太太表情严肃起来，“当初，陈菁可是怀着孕进的门，予安跟她要是没有感情，会怀上孩子？”
秦笑语神情不变，“他们之间如何，我不想追究。我只知道，如果予安跟我没有感情，我也不会有小谨。”
“你插足他们的婚姻，你还有理了？”
“老太太可以算算两个孩子的年龄，我怀上小谨的时候，并不比陈小姐晚多少，那个时候予安跟我正在准备复婚，陈小姐比我先怀孕，并不是我的错。”
在这种问题上，秦笑语绝对分毫不让，既然不能说明，就只能让谢予安背锅。
老太太听了，轻轻一笑，只是这笑没达眼底。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跟予安在一起了？”
秦笑语看着她，点头，“是，所以才要和您说对不起，不管别人有什么看法，予安对我们母子很重要，而且他是个很好的男人，我不想错过他。”
闻言，老太太终于拿正眼看着秦笑语。
秦笑语继续道：“也许未来会有很多磨难，也许我们之后也会有摩擦，但现在我想跟他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一辈子。”
“哪怕我不允许？”老太太皱起眉。
秦笑语笑了一下，“予安和我都是成年人了，我们都能为自己做主，老太太您怎么想我不清楚，我父母已经同意他做秦家的女婿。”
也许是因为秦笑语态度强硬，也或者是听她提起父母，老太太突然叹了口气，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只听她说道：“想当初，家里人都觉得你家世不配的时候，还是我力排众议，觉得你出自高知家庭，书香世家，不管怎样都一定是知书达理的。”
“你们当初离婚，我也一度觉得遗憾，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陈菁比你更适合予安，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
秦笑语心里一跳。
老太太继续道：“你肯定不知道吧，集团现在有个汽车制造项目，予安筹划这个项目将近两年时间，现在正是需要陈家支持的时候，陈家已经明里暗里透露过很多次复婚的意愿，一直不肯松口。”
“你既然知道予安为你做了很多事，就不能为他做一些事吗？”老太太紧紧看着秦笑语。
“竟还有这些事。”秦笑语喃喃出声，“但老太太您觉得，我离开了，予安就一定能跟陈小姐复婚吗？您也说这个项目启动两年了，如果予安愿意的话，早没有我的事了。”
“你……”老太太开始着急，拍了一下沙发椅扶手，“你怎么就不明白！予安用了两年时间都还没把项目落实下来，就说明他是真的需要陈家的帮助！你如果真的爱他，就应该多为他着想！”
秦笑语却摇了摇头，“您错了！我相信予安的能力，困难只是暂时的，他一定能有办法解决，您也应该相信他！正是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更要陪着他一同渡过难关，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打着爱的名义离他而去！”
“……”老太太脸色铁青，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秦笑语站了起来，朝她恭敬地鞠了一躬，时隔多年再次改口。
“奶奶，我知道您都是为了予安好，但请恕我这次不能听您的话，除非予安亲口说他不再爱我，否则，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离开他！”
“很抱歉顶撞了您，以后，我和予安还是会经常带小谨回来看您的，您多保重，我先出去了！”
秦笑语最后看了一眼老太太，走出了房间。
这一出来，才发现谢予安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前，白衬衣黑西裤，窄腰长腿，靠在那儿看着窗外，指间的烟灰烧了一大截也没觉察到。
想起老太太说的事，秦笑语眉眼含笑，轻脚轻手地走过去，还没等走近，谢予安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她的样子抿嘴一笑。
秦笑语叹气，“真可惜，没吓到你。”
谢予安把烟头暗灭在旁边的垃圾桶里，伸手揽住她的腰，看着她的目光很温情。
“奶奶跟你说什么了？”
“嗯……”秦笑语拉长了音调，“我跟奶奶说，我下半辈子都要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