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许清韵和小胖子还沉浸在烟花中,猝不及防被远方的尖叫吓了一大跳。
他们也不继续看了,手拉着手匆忙赶过去。
但在要靠近的时候,被警察拦了下来。
许清韵眼尖还是看到了一些东西,倏然白了脸,捂住了小胖子的眼睛。
“清韵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我姐姐呢?”
许清韵无法回答他,警察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那顽劣不堪的姐姐,在这个新旧交替之时,用生命恶心了一把下面的观众。
“她真坏啊,她怎么这么坏!”许清韵声音哽咽,看着这满地鲜红。
明明她还想跟她聊聊的,她们从未真正的和解过,她还想对她说声对不起的。
一切都来不及了。
“姐姐她……”许清韵感觉到小胖子的睫毛在她手心扫动着,不一会就湿润了。
“姐姐她跟爷爷一起走了吗?”
没有得到回复,小胖子自顾自说道,“姐姐一定去找爷爷了,她那么喜欢爷爷,肯定舍不得爷爷一个人走,可是……”
“可是,清韵姐姐,我不想姐姐离开,呜呜……我还想每年夏天都跟姐姐一起摘果子。”
许清韵抱紧了小胖子,任由他放声哭泣。
“妈的,真晦气!”徐长林抹了一把脸走过来,愤怒中又带着一丝伤感。
他伸腿踢了踢小胖子,“大过年有什么好哭的,回家!”
许清韵看着他满脸的血,嫌弃的后退了一步,“他还是个小孩子,会哭才是正常的。”
徐长林一噎,“算了,老子自己回去。”
路上他急匆匆走着,脑子里却反复播放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爆炸声响起,肉块随着血淋了下来。
“不就是死了个老头子吗?何必呢。”
“老头子救她一条性命全被糟蹋了。”
“钻牛角尖,过段时间就能忘掉的事,白白搭上一条命。”
“反正都有钱,以后怎么不是过。”
“就死了,才多大点啊……”
徐长林仰头,看着依旧在绽放的烟花,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知道老爷子死的时候,他是气的,为了个丫头片子,被撞死了。
莫忧死了,他依旧是气,为了个死人,连命都不要了。
他不明白,一个个的感情有那么重要吗?连钱都不要了。
徐长林想到了莫忧名下了那笔钱,心情又好了起来。
小丫头片子死了,那钱也不就归他了!
许清韵等小胖子哭够了,蒙着他的眼睛把他带到一个看不到的角落。
但那个角落一早就站了人。
许国朝看到她扯了扯嘴角,没说一句话,许母呆愣愣地看着树顶,许清城站在一旁,手中烟头明明灭灭。
“我要回家了。”小胖子闷闷地说了声,走着熟悉的路离开了。
好想再看一眼姐姐。
但是姐姐让他去看烟花,一定是不想被他看到。
眼前再次模糊,他似乎又看到了爷爷和姐姐。
姐姐生气地大跨步在前面走着,爷爷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哄。
忽然两人脚步一停,一起转过来看向他。
“怎么还不跟上,慢死了!”是姐姐一贯别扭的声音。
小胖子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跑了过去,“姐姐等等我,我来了!”
他跑着跑着,但怎么也追不上,越是焦急脚步越乱,最后左脚拌右脚栽倒在雪地里。
再抬头,爷爷和姐姐都不见了。
“爷爷!姐姐!等等我啊,等等我!”他牟足了劲往前跑,追上了无数的行人。
唯独没有追上他的两个亲人。
许清韵看着骂骂咧咧的那些人,心想这个时候徐盼儿看到会怎样呢?
一定又是坐在高高的树上嘲笑吧。
“你明知道爷爷舍不得看你糟蹋自己。”她记得她那时跟徐盼儿独处的时候,她是这样问她的。
徐盼儿没有发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她疯了。
她说,“我恨死他了。”
“他凭什么自以为是推开我,他凭什么擅作主张让我活着。”
“我这是在报复他!”
这些人以为自己受到徐盼儿的报复,惩罚他们跑来凑热闹。
她可能的确存了捉弄那些人的心思,但这场报复针对的应该是那个早就死去的人。
“伤害自己身体算什么报复?”她气恼的问那个女孩。
女孩理所应当的回答,“因为他爱我,他喜欢我,他会心疼我!我受伤他肯定难过极了!”
许清韵都能想到做完这些后,她恶劣又得意的笑。
你看,都怪你不好好活着,我把自己也弄坏了。
如果徐爷爷知道了,确实会心疼地不得了。
“但是啊。”许清韵仰头看着天空中还未停歇的烟火,“她真的有好好遵守承诺。”
所以才会回来放这一场烟花。
烟花结束了,这一场炸裂的表演,硬是在喜气洋洋的春节杀出一条血路。
大家都在讨论女孩的想法。
有人说她是想陪着爷爷一起走。
有人说她是想引人注目。
……
没人猜出这是一次赴约,是一场报复。
许清韵看着网上众说纷纭,苦涩的笑了,这么个怪人,那么多人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大年初一,莫忧死后的第一天,徐长林喜滋滋的去询问她留下的财产。
却被告知这笔钱一早就被转走,捐了出去,徐长林什么也得不到。
他气愤得当场就想把昨夜收的尸骨扔进粪坑里,被还未离去的许家人拦了下来。
他们买了下来,想带出去单独埋葬。
许清韵却道,“她会更希望和自己的爷爷埋在一起。”
许家人这次没有反驳,小胖子带他们找到了徐远华的尸体,他们安静的办了个葬礼,将这对爷孙一同下葬。
无论多么荒唐的事,人们总会渐渐遗忘。
但有人始终记得,那年冬天他失去了爷爷和姐姐。
但有人始终记得,那年夏天清甜的水果和女孩的笑。
于是她开始旅游,去往偏远的农村,她见识过更纯洁的笑,却再也没有找到比那还甜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