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看着她，也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微笑。
这一幕就像是刺痛了那个男人一样，他不停挣扎着咒骂，骂那个女孩连带着莫忧一起。
“闭嘴吧你！”
男人头歪到了一边，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瘦黑老头。
徐远华拳头握得死死的，仿佛下一秒又要给他一拳，“你看看你，什么样子！三四十岁的人了，就会对孩子发脾气！”
他的声音洪亮，震得其他人都没吭声。
警察把女孩连同她的父亲带走了，天台上就只剩下这一家人。
徐远华用手心擦了擦脸，一言不发地走到莫忧身边，仔细翻看她有没有受伤。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莫忧身上，她惊讶地抬头，然而老人先一步搂住她，用手臂挡住自己。
他这个年纪的观念里，在晚辈面前哭泣是一件羞耻的事。
所以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
“你非得去逞这个能干嘛！”他哽咽着，轻轻拍打莫忧的后背，“你知不知我看到你从上面掉下来，我有多害怕！”
“你平时怎样闹都没事，但那是要命的事！这么多警察在这，又不缺你一个！”
“我知道你是想救人，但爷爷就是自私，我不想看到你有危险……”
莫忧的手在空中停留了许久，最后落在老人干瘦的身体上。
徐远华哭了一会，擦掉眼泪，把莫忧扶了起来，“走吧，我们去医院治疗，然后去弥补你做的错事。”
“我没错。”莫忧小声辩解。
“妮妮，我希望你不要这样极端，我们只是普通人，纠正不了每一个错误。”
徐远华看着旁边的小脑袋，目露哀伤。
莫忧顿住，缓慢抬起头来。
一只大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顶，“你不是妮儿，但你们都是我的孙女。”
早该知道的，他的妮儿那么胆小，怎么敢做出那些事呢。
只是，只是他一直都不敢承认罢了。
不敢承认他没有保护好孙女，不敢承认他的妮儿不在了。
可是今天，看着莫忧掉下来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像撕裂那般疼。
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孙女了。
却又更清楚的明白，那不是妮儿，妮儿小时候被她爸拎起来摔过，她根本不敢爬那么高。
仔细一想，这个女孩一直都在向他无声的传递信息。
我不是她。
“妮儿是妮儿，妮妮是妮妮，你们都是好孩子。”
莫忧笑了，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就像是脱去了沉重的枷锁。
这还是许清韵第一次看到她真心的笑容，没有夹带嘲讽，不是装模作样的假笑。
连她都能感觉到莫忧的开心。
只是……
许清韵嘴里泛起苦涩，只是上一世徐盼儿回到许家的时候，徐爷爷早就不在了……
此时的快乐，在她这个通晓后事的人眼里，就像一个虚幻的泡沫。
风一吹，就会消失。
她不知道徐爷爷是怎么死的，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这个老人消失，这毕竟也是她血缘上的爷爷。
但她上一世从未关注过徐家人，她也不知道徐爷爷去世的时间和原因。
“你在磨蹭什么？”莫忧对她说道，眉眼都是压不下的喜悦。
“我乐意。”许清韵轻哼一声，大步跟了上去。
去医院一检查，医生把三个大人都骂了一顿，小孩子胳膊都这样了，居然还慢悠悠的过来。
“哈喽啊，那玩意还活着吗？”
莫忧躺在病床上，对着进来的警察小哥打了个招呼，她双手都被石膏裹住了，吃个水果都要人喂。
警察小哥来不及说话，从他身后就窜出来一个女人，“你个杀千刀的，就三千块钱你就想要了我老公的命。”
莫忧对许清韵使了个眼色，许清韵了然的给她塞了个荔枝。
钱凯的媳妇见她这副大小姐做派就起气，刚想撸起袖子大闹一通，就见对面那人嚼吧嚼吧，吐出一个果核，直冲她而来。
“哎哟！”
警察小哥一脸严肃，“别闹了，你这次犯的可不是小事。”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什么不对？”莫忧不在意地说道。
“你放屁，我们才不欠你钱。”钱凯媳妇大吼道。
莫忧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打了哈欠，“你们坑我钱了啊，钱等于我的命，等于你们想杀我，我还手没有任何问题。”
这都能说服自己？许清韵给自己塞了一颗荔枝压压惊。
“我困了，勿扰。”不想多费口舌，莫忧眼睛一闭，头一歪，不再理会他们。
钱凯的媳妇还想大闹一通，警察小哥把她推搡着出去了。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躺床上假睡的女孩，有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装着装着莫忧还真睡过去了，然后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一阵交谈声吵醒。
“我们这是经过同意的！”
许清韵都懒得拦，她对徐远华说道，“你管他们呢，等徐盼儿被吵醒他们自然会有人收拾。”
徐远华为难道，“我就是不想妮妮出手。”
“吵死了。”莫忧哑着嗓音开口，告诉在场的众人她醒了。
场面安静了一瞬，几个人突然挤到她面前，摄像机都怼到了她脸上。
莫忧瞄了一眼后面瑟缩的徐长林和赵兰泽，在这些人开口前一个鲤鱼打挺，把眼前的东西全都踹掉。
一时间场面乱做一团，徐长林傻眼了，他可知道那个掉地上的摄像机老贵了。
“反正都是吵，现在舒服多了。”莫忧冷眼瞧着。
“不愧是你啊。”许清韵感叹，一出手就弄坏最贵的。
她突然想到，不会她给这两夫妻的钱都填在这里了吧。
怪不得最近明里暗里找她要钱。
许清韵看了看莫忧的胳膊问道，“你当时干嘛不从里面上去，要从外面爬？”
“哦，我是想从外面把她推回去来着。”里面的话，万一人家一激动脚滑怎么办，只是没想到还是失手了。
许清韵摇了摇头，她果然还是不能理解这人的脑回路。
“你什么时候滚？”莫忧斜眼睨着她。
许清韵刚要说话，手机屏幕亮了弹出几条消息，她看了几眼后按灭了手机。
“我乐意呆多久就待多久，我交了钱的，你管不着。”
莫忧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要当冤大头就当呗，她才不乐意管，就是看多了眼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