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华躺在地上，老好人一样的人此时却发了火，“不是说我给你钱，你就好好照顾好两个孩子吗？你是怎么照顾的！”
“你有没有想过妮儿也是个孩子？她不仅要照顾弟弟，还要照顾你们这两个什么都不做的大人！”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是一片决绝，“你今天动她一下，往后都别想要我一分钱。”
“你必须要给我钱！这是你欠我的！”一听到自己经济来源没了，徐长林立刻着急了。
他忽然想到小时候徐远华告诉他的，就像找到了把柄一样。
“对！这是你欠我的！要不是你没及时回来妈就不会死，要不是妈死了，我也不会被人嘲笑，就不会考不到学校，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都是你的错！”
“你必须要挣钱养我！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曾经他第一次听见这些话还会难过，听了一辈子徐远华反而麻木了。
他确实因为妻子的病故伤感过，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责任，并加倍的补偿到了年幼丧母的儿子身上。
说白了，徐长林长成如今这样，他自认为少不了自己的责任。
徐长林见他不像以往一样立刻道歉，心底也生出了一丝慌乱。
忽然徐远华看向他身后，喊了一声妮儿。
徐长林下意识转头，就看着他这个女儿不知什么站到了自己身后，莫名的，他心慌了一下。
“妮儿，我们走！”徐远华爬起来，绕过徐长林去拉莫忧的手，带着人离开了。
他的背影佝偻，看着比一般在他这个年纪的人还要苍老。
徐长林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就变了味，“明天这丫头还得回来给我做饭！不然看我怎么打她！”
这话传过去，只让那两人走的更快。
他回到家里，小胖子还在哭个不停，听得让人烦躁，“给老子闭嘴！一点用都没有，成天就知道哭！”
小胖子被吼得愣住了，赵兰泽心疼地拍拍他，转头跟徐长林吵了起来。
“你吼他做什么！他才多大，会哭不是很正常吗？跟你老子吵架了就来找儿子撒气是吧！徐长林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我没本事？你有本事一个给我看看！别忘了，你吃喝拉撒用的可都是我老子的钱！”
“我要什么本事？你一个大男人养家糊口不是应当的吗！”
……
他们越吵越烈，作为导火索的小胖子被完全扔到了一边。
他拼命的捂住耳朵，那些争吵谩骂还是涌了进去，以前这个时候都有另一双手帮他捂着的。
“姐姐……”
徐远华把莫忧带到了一个老旧的房子里，房子建筑用的甚至还是老式的青砖。
一只大白狗从屋后窜了出来，先围了徐远华转了两圈，然后又扑向了莫忧。
“好了小白，别压到她了。”
徐远华笑着打开了门，屋里一片漆黑，他顺手开了灯，将唯一的风扇打开。
老风扇吱呀呀地转，莫忧仰头看着，都能想象到它如果掉下来，锋利的扇叶一定能将自己的头割下来。
“也没提前买菜，爷爷给你弄两个鸡蛋吃。”
徐远华系上围裙，转身就去厨房忙活起来。
莫忧坐在小板凳上有一下没一下撸着小白的狗头。
刚刚她是想在背后捅徐长林一刀的，但是却被徐远华拦了下来。
他似乎两边都想保全，但又没有能力在其中承当平衡点。
“汪汪！”小白突然对门外叫了起来，莫忧抽出屁股底下的板凳，猛地砸到门那边。
“怎么了？”徐远华急忙从厨房里钻出来。
莫忧手指着门，“有人！”
徐远华抄起一旁的铁锹打开门，只看见一辆摩托车慌忙离去。
“呸！又是这群杀千刀偷狗贼，天天正事不干，尽盯着人家养的狗子！”
他摸了摸小白的狗头，语重心长的说，“小白啊，这段时间就不要到外面乱跑了，你被盯上了知不知道啊。”
一转头发现孙女不见了，“诶？妮儿呢？”
莫忧端着碗从厨房走了出来，“要糊了，我就自己盛出来了。”
三两下吃完鸡蛋，她摸了一把嘴上的油，从屋子拖出几条长板凳，在外面拼在一起，再找徐远华要了一张凉席盖在上面。
这样一个简单的露天小床就搭好了。
莫忧急不可耐地躺了上去，今天可得睡早点，明天还要早起做饭呢。
徐远华自顾自吃了饭，把狗喂了就拿了一把扇子给莫忧扇凉。
凉风习习，莫忧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唉。”徐远华回了房子，背上的伤仿佛当现在才疼了起来，他拿出红花油，费力给自己抹着。
明天……
他不由发起愁来，自己要不要阻止呢？
只是等他第二天睡醒的时候，莫忧已经回去了。
他着急忙慌的赶去儿子家，就看见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而莫忧就坐在桌子边看着他。
“哈哈，妮儿做的真好，爷爷来尝一下？”徐远华尬笑着，去厨房拿了碗筷出来。
他刚夹了点菜，就被莫忧抢过碗一把摔在地上。
“妮儿……”他肩膀垂了下去，但女孩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咋了咋了？大早上乒乒乓乓搞什么东西！”赵兰泽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这一桌子菜瞪大了眼睛。
忙回去把徐长林也叫起来，两人一顿洗漱迫不及待坐上了饭桌。
“滚滚滚！你又不给钱，还来干什么？”徐长林一边塞着饭菜，一边不屑地瞪着他爹。
一旁站着的莫忧动了，伸着手将徐长林推了出去，然后毫不客气关上了门。
“哈哈哈哈，老东西看到没有，人家根本不领你这个情呢。”
两人在屋子里吃吃喝喝，不时发出欢笑声，而徐远华久违拿出了自己旱烟袋抽了起来。
不一会，屋里的声音变成了“哎哟哎哟”的吃痛声。
徐远华站起来转了转门把手，果不其然被人上了锁，他颓废的坐了下来。
“妈的，徐盼儿你他么做的什么饭！”徐长林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不止。
莫忧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有点嫌你们烦了，在饭里面加了些农药，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