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警察局走过来一段路，女孩挽着莫忧的手，小声惊呼，“苍奶奶你可真厉害！”
这么大年纪还能打过一个壮小伙。
“不是我能打过他，是他不敢还手。”莫忧伸出一根手指在女孩面前摇晃。
她这个年纪可不是开玩笑的，男人只要是不想摊上事，就得让着她。
“那苍奶奶也很厉害。”女孩笑眯眯的靠在莫忧手臂上。
莫忧伸出手指点着她的头，“你别光顾着夸我，学会怎么反抗，怎么维护自己的权益了吗？”
“那，那我也打他们？”女孩迟疑的看着莫忧。
“打什么打啊，你才多大点。”莫忧恨铁不成钢的把她的脑袋戳的来回摇晃。
33撇了撇嘴，还不是跟你学的。
“报警啊！有困难找警察！”
“哦。”女孩揉着发红的额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扬起笑脸，“我记住啦，苍奶奶。”
虽然出现了个小插曲，但不妨碍她们赶路。
女孩年纪还小又没自己出过远路，她早不记得回家的路了，还是靠的33指明方向。
三轮车在路上颠簸，沿途的景色也逐渐替换成女孩熟悉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却还是觉得心慌恐惧。
到了这时，忽然就升起了几许退意。
女孩抬头看着莫忧，一头银发在风里缭乱，她人虽嘴角噙着笑，却不似之前的和蔼慈祥。
“苍奶奶，我害怕。”女孩轻轻将头搁在莫忧腿上。
莫忧好奇的打量四周的风景，一只手不老实的揉搓女孩的脸颊。
“别怕，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变成孤儿。”
大不了想个法子弄死她爹妈呗，没了父母剩下的还不好处理？
“啊？”女孩迷茫的瞪大眼睛。
拍了拍她的脸，莫忧收回手，“你只需要坚定自己要什么，其余就……”
“就交给苍奶奶？”女孩兴奋的坐起来。
莫忧抬头望天，补全下半句话，“就听天由命。”
女孩撇撇嘴，趴在莫忧身上没有说话。
热心的三轮车大娘把莫忧她们二人放在村门口，跟她们摆摆手，扬长而去。
女孩带着莫忧往她曾经的家里走，她牵住莫忧的那只手汗涔涔的。
“哈哈，小狗回来了啊。”路上遇到了一个跟女孩年龄相仿的男生，看到女孩眼亮了一瞬，抓住一块泥巴砸了过来。
“王家栋！你！”
女孩条件反射用手挡，但是土块没有如期砸过来。
她睁开眼，就看见苍奶奶悠闲的擦拭拐杖上的灰尘。
叫王家栋的男生见没砸到，从兜里拿出一袋饼干，朝女孩招手，“嘬嘬嘬，过来呀，过来就给你吃。”
手被捏得生疼，莫忧低下头看到女孩铁青着脸，目光恨恨。
察觉到她的目光，女孩抬头勉强挤出一抹笑。
“还真是个坏孩子呢。”莫忧喃喃自语，拐杖在地上找到一个石块，她手下一个用力，石块被拐杖打飞了出去。
正好砸在男孩的头上。
“啊！”王家栋下意识闭上眼睛，石头砸在他的额头，后掉落在他的脚上。
有温热的液体从头上流了下来，他伸手去摸，指尖的鲜红扎得人眼疼。
“血……我流血了……”王家栋颤抖着手，目露惊恐。
“呜呜，妈！妈！”
他大哭一声，狂往家奔，一边大喊一边叫着妈妈。
“他妈妈凶得很。”女孩有些担心，以前王家栋捉弄她，她反抗了一下抓破了王家栋的胳膊，被他妈妈知道了。
那天家里的大门被人踹开，王家栋的妈妈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逮谁骂谁，爸妈骂不过，只得捂住哥哥和弟弟的耳朵。
爸爸随手指了她住的地方，“那丫头就在那里，你自己去找，别来烦我们。”
王家栋的妈妈意犹未尽的闭了嘴，风风火火打开了女孩房间的门，把正在看书的她从床上扯下来。
拉到了院子外面，用最肮脏的话，把她形容最下作的孩子。
女孩低着头，还能感受到来看热闹的人的目光如同针芒一般扎在她身上。
“我没有打他，是他打我，我用手拦了一下。”难看至极，女孩鼓足勇气吼出这一句。
王家栋妈妈的脸瞬间变得很难看，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自家孩子的本性。
但自己的孩子当然要护着，于是她勃然大怒，抓着女孩狠狠甩了两个巴掌。
“小贱蹄子还敢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
女孩被她打倒在地上，王家栋的妈妈啐了一口，扬长而去。
等到围观了人群散去，爸爸才一脸阴沉的把她拖回去。
傻子哥哥在一旁拍手，“打！打她，打死她！”
妈妈抱着年纪还小的弟弟冷眼旁观，弟弟也跟学着哥哥的话，“打死她，打死她！”
那天晚上她被棍子打了半死，但爸爸没打她的脸，第二天爸爸带着顶着两个硕大巴掌印的她上了县医院。
拿到了伤情鉴定，爸爸去了一趟王家栋家里，回来的时候喜笑颜开。
难得多分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下次还去找王家栋玩。
后来王家栋告诉她，她爸爸去了王家要了不少钱，不然就要报警，让他妈关警局去。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目光落到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院子，女孩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真疼啊。
一个疲惫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的背上背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见有人站在自己门口，她有些好奇的张望。
直到看到了莫忧身旁的女孩，她脸上闪过惊讶，慌慌张张的回到屋子里，拽出来一个潦草的汉子。
汉子极不耐烦，一边走一边呵斥，看到女孩的瞬间也怔愣了。
女孩静静地回望，但她握住莫忧的手并不像她的脸那样平静。
是莫忧率先开口打破局面，她说，“方便我们进去谈件事情吗。”
男人变了脸，拉着老婆孩子就往里走，毫不留情的把门甩上。
但门没有如他们愿的合上，而是弹了一下，又开了。
男人低头看去，是一根拐杖卡住了门。
他再一抬头，一张老人的脸就出现在门缝里，脸上带着笑，一双清凉透彻的眼睛几乎要把他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