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桐岚从小就跟妈妈有着特殊的感应,无论妈妈打扮成什么样子,用什么声音说话,她都绝对能认出来。
以前的小伙伴都羡慕极了,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她自满的回答,“感觉,妈妈就是妈妈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可是那天,明明还是妈妈的声音感觉却变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不是妈妈,可她不敢承认。
那不是妈妈的话,妈妈去哪了呢,没有了妈妈她要怎么活下去啊。
她失魂落魄的把自己疑问告诉室友,室友想了一会,猜测到会不会是受了刺激,产生了第二人格之类的。
她想求证,但又不敢,像只缩头乌龟一样欺骗自己。
“她只是睡了是不是,她还会醒的,对不对啊你告诉我。”石桐岚几乎是崩溃的大吼,她迫切需要莫忧的认可。
“她不在了,不会回来了。”莫忧嘴里溢满苦涩,石桐岚的感受她懂的,所以也一定要跟说清,毕竟她也不会留在这。
“不会的!”石桐岚魔怔般的喃喃,“不会的,我还没有去挣钱,我还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她怎么会,怎么会……”
往日许下的种种诺言,竟是一个也来不及兑现。
“你冷静些,能不能先听我说。”
石桐岚空洞的注视前方,许久才说出一个好字。
“你的妈妈她虽然不在了,但请你相信我,她一定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生活的。石桐岚,你对于她来说,就是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亮,她的后半生所思所想,全是为了让你摆脱这个家庭,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请你,务必不要放弃自己,你亦是她生命的延续。”
说了一长串,莫忧不知道石桐岚能够听进去几个字,劝人一向不是她所擅长的。
好在那边似乎没钻死胡同,只是顿了顿又说了句“好”。
莫忧松了口气,“所以听我的,暂时在那边待着吧,等这边的事情都结束。”
我会替她为你扫平一切障碍。
“不行!”石桐岚拒绝的很果断,“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
“你过来我还得护着你。”莫忧迟疑了一下,“你帮不了我,还可能拖我的后腿。”
这么说会不会伤到小姑娘的心啊。
“我……”石桐岚张嘴想反驳,但这的确是事实,不管怎么样妈妈是不会看着她挨打的。
“那你会和老畜牲离婚吗?”她反问,属实不想看到妈妈跟那人还有关系。
“不会。”
“为什么!”石桐岚与赵双双同时开口。
莫忧睨了一眼义愤填膺的赵双双,她又来凑什么热闹。
赵双双云里雾里听了半天,好不容易听到一个她能理解的事,结果还没控制住出声。
不过眼下她顾不上尴尬,要不是莫忧浑身是伤,她都要摇着莫忧的身体质问她,“为什么啊,为什么不离啊,那男人给你下了蛊吗?”
那边石桐岚也是一样的疑惑,为什么这个“妈妈”也是不离婚呢。
莫忧仰头望着天花板,好麻烦,不想解释了,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吧。
于是她一边往被窝里缩,一边呻吟,“哎呀,哎呀呀,头好晕啊,我不行了,总之你别回来了,我还得睡会,再见,告辞,拜拜。”
说完头一歪,眼一闭不管两人信不信,真就在酝酿睡意了。
有这哔哔的功夫,我不如补会觉。——莫?不想废话斯基说如是。
赵双双无语的看着手中还未挂断的手机,然而当事人已经在装死了,她凑近说道,“她闭眼了,要不您那边先挂?”
“好的,麻烦你了。”石桐岚挂断电话,看着诺大的候车厅,不知自己还要不要回去。
她怀满腔愤怒想要回去,一是为了给妈妈撑腰,二是想要回去求证,但真相摆在她面前时她又瑟缩了。
她在害怕,害怕妈妈熟悉的脸上会露出陌生的神情。
以后她都要没有妈妈了,她唯一的亲人没了。
车站里来来往往的旅人都有自己的方向与归处,可她的未来该怎样走呢,从前她一直是为母亲而活的,她筹划了十几年,要怎样成长,要怎样带母亲离开。
但妈妈不在了之后,她感到一阵茫然,就好像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失去了人生的目标。
最终石桐岚的选择还是拖着行李箱回到了学校,期间她忍不住哭了好几回,看着路边的河流,心想还有什么意义呢,要不就随着妈妈去吧。
但莫忧的话到底是劝住她了,是啊,她是妈妈生命的延续,她不能就这样走了。
到了宿舍之后,她扣除自己必须的生活费,把多余的钱转给了莫忧。
对于这个“妈妈”她无法生出任何感情,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从来让她在意只有正真的妈妈一人罢了。
但这毕竟是住宿在妈妈身体的另一个人格,她无法给予实际帮助,也无法付出情感,所以她会尽可能进行金钱补偿。
石桐岚回想起“妈妈”最后说的话,似乎是摊牌了,所以她也不装了,语气与她所熟知的是截然不同。
她心想,妈妈的第二人格,比妈妈要活泼的多。
莫忧的事她不打算插手了,通过几次的交谈,她知道虽然这人与妈妈的性格不同,但两人却是如出一辙的倔,再劝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赵双双收起手机,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为莫忧掖着被子。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总叹气,老的快。”
看着闭着眼睛,却依然在说话的某人,赵双双气鼓鼓道,“你不是要睡了吗?”
“已睡着,勿扰。”莫忧说完这句就闭了嘴。
赵双双撅撅嘴,叉腰瞪着又装死的莫忧,这人怎么开始嘴里跑火车了?
她感觉莫忧在跟石桐岚打完那通电话后,都开始逐渐放飞自我了。
“等等,病人在休息,你们不能进去。”
“我们是来探病的怎么就不让进啊,让开让开,别碍事。”
门外传来嘈杂声,赵双双双眉紧皱,怎么回事,人家要睡了怎么突然这么吵。
她正打算起身出去,房门被人推开,呼呼啦啦进来一堆人,同事满脸歉意的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