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两诊金又如何?”穆衍仍是十分气不平,“真当誰都稀罕这一百两,凭余丫头的医术,她想挣百两诊金还不容易!”
“二爷说的是。”穆二夫人拉着他坐了下来,给他斟了一杯茶,柔声说道,“二弟妹说的不无道理,我知您是心疼余姑娘姐妹,可这事儿就是个意外,杨夫人定也没料想到,不然也不会送余姑娘姐妹手串。”
穆三夫人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我的不是,俩姑娘是我带去的,我该时时在跟前看着,不让她们离开我左右的。”
“三弟妹快别这么说,这种事哪能怪到你的头上。”穆二夫人宽解道。
穆衍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起身对穆二夫人道,“我去看看余丫头,你让人去库房取些补品给她们姐妹送去。”
穆三夫人点头道,“妾身这就去库房挑选补品。”又朝穆三夫人道,“三弟妹莫要多想,快些回房里用午膳吧。”
穆三夫人站起身道,“我记得三爷那儿有上好的伤药,待会儿让丫鬟给余姑娘姐妹送去。”
穆衍去了落芙院,只见偏房的门紧闭着,两个小丫鬟都守在门外。
见他过来,两个丫鬟屈膝行礼,“二爷,余二姑娘正在给余大姑娘治伤,有些不便入内。”
穆衍颔首,站在院里等着。
房间里传来余茯苓的痛叫,穆衍听得直皱眉,心下愈发愧疚,他将人接到青州,却遭了这样的罪。
屋里,余娇又倒了些药酒在手掌心,对疼出泪来的余茯苓道,“好阿姐,再忍一忍,这些淤血若是不化开,往后你更遭罪。”
余茯苓咬牙含泪点了点头。
余娇将手心搓热后,缓缓放在余茯苓青紫的肚皮上,小心的控制着掌心的力道,均匀推开。
余茯苓疼得浑身哆嗦,扭着身子想要躲开,余娇跪在床上,用膝盖压住了她双腿,将淤青的地方细细用药酒揉搓一遍。
一番折腾下来,余茯苓浑身衣裳都湿透了,腹部确实没先前那般疼了,她在屏风后换了一身衣裳,简单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
余娇见她收拾好,才打开了房门。
穆衍听到声响,走上前来,往余娇细嫩的脖颈上看去,关心道,“我听三夫人说你们在杨府受伤了,严重不严重,可要请大夫……”说到这里,他想到余娇就是大夫,便住了口。
“没什么大碍,让二爷挂心了。”余娇声音有些沙哑,她让开身,请了穆衍进屋坐。
穆衍见她细嫩白皙的脖颈青紫色掐痕十分明显,颇为气恼的道,“这还叫没什么大碍?余丫头,你是我带来青州的,我这年纪也能算得上是你半个长辈,若是受了委屈,没什么好怕的,只管与我说!”
余娇抬手提了提衣襟,掩住脖颈上的痕迹,笑着说道,“只是瞧着有些吓人,谢谢您。”
“真无事?”穆衍又看向余茯苓,“你阿姐的伤重不重?”
余茯苓欠身施了一礼,忙道,“不重的,穆二爷不用担心。”
虽说穆衍的年纪可以做余娇两人的爹爹了,但到底还是有男女之别,穆衍没敢坐太久,临走前又道,“你们好好歇着,若是需抓药,只管跟丫鬟们说,让她们出府去买。”
余娇将穆衍送出了屋门。
穆衍离开后,立即找了人来,安排他们去打听杨府这两日到底接待了什么客人。
杨远尘眼下官位还未升迁,论权势,他穆家也没比杨家差到哪里,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在杨府逞这个威风,竟对两个小姑娘动手。
放眼整个青州府,还没什么值得他穆家怕的人,若是叫他查出是何人对余娇姐妹俩动了这样的狠手,他定是要帮她们出了这口恶气的。
丫鬟在穆衍走后,进屋轻声问道,“姑娘们,可要摆饭?”
余娇点了点头。
一个丫鬟去了小厨房拿饭菜,另一个丫鬟见屋内药酒味冲鼻,恭敬有礼的问道,“余姑娘,奴婢打开槅扇通通风可好?”
余娇应了一声,余茯苓走到她跟前,拨开她的衣襟看了看,“你脖颈上的伤怎么处理?我帮你搽些药酒?”
“用了饭,我自个儿弄就成。”余娇喉咙有些疼,她轻咳了一声,不愿再多说话。
丫鬟端了饭菜进来,余娇没多少食欲,只拣清淡的稍稍吃了一些,将买来的药递给小丫鬟,让她拿去小厨房熬成两副汤药。
“我有些累,躺床上眯一会儿,等汤药好了,茯苓姐,你喊我一声。”余娇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搁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唇角,对余茯苓说道。
余茯苓柔声说道,“你快去躺着。”
余娇去了里间歇息,余茯苓受了惊吓,腹部又疼着,喝了一碗汤,便轻声唤了丫鬟,将碗碟撤下去。
怕扰了余娇,她轻手轻脚在窗边的软塌上坐了下来,有心想将今日在杨府的遭遇说给余启蛰听,可又怕打搅了他温书,还有两日便要入考棚了,只能将这事忍在心里。
在软塌上呆坐了好一会儿,丫鬟送了汤药进来,余茯苓起身将床上已经睡着的余娇喊了起来,“丫鬟送了药,你服了药再睡。”
余娇端起药碗嗅了嗅,辨别了下药材,将其中一碗递给余茯苓道,“这是你的。”
余茯苓接过,听她声音已经愈发沙哑,不免有些担心,“你的嗓子?”
“无事,过几日便好了。”余娇端起另一碗,仰头灌了下去,将空了的药碗搁在桌子上,又躺回了床上,翻了个身,给余茯苓腾出了空来,合眼前轻声说道,“茯苓姐,你若是累了,也躺床上睡一会儿。”
余茯苓喝了汤药,让丫鬟将药碗收拾走,在余娇身旁躺了下来,她心里乱的很,身子又不舒服,原以为睡不着,不想没多久,就陷入沉沉的睡意中。
余娇醒来的时候,睁眼四周一片漆黑,窗外有微弱的亮光,竟已是到了晚上。
她下床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余茯苓,也将她给吵醒了。
丫鬟在房门外轻声问道,“余姑娘是不是醒了?可要奴婢进屋点灯?”
“进……”余娇一张嘴,喉咙涩疼,声音粗哑得几乎听不见,近乎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