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是黑暗的开始。
黑暗是光明的寂灭。
明则生,暗则死,这就是天涯过客式。
黄昏结束,那也就是书童人生结束的时刻。
但此时书童没有遗憾,他依旧那样的倔强,冷傲,不可一世。
他就像执掌别人生死的主宰,冷冷地注视着无数异族冲破自己的结界,向他本体杀了过来。
可他,无动于衷。
书童的心里知道当黑暗笼罩到这些人身上时,那么这些异族将是自己唯一的陪葬。
虽然嫌弃,可也欣然。
嫌弃当然是因为书童觉得他们不配,可在沙场上,能以一己之力杀掉这么多人,也算是不辱自己一世英名。
书童的脸颊渐渐平静,黄昏的色彩印在他稚嫩的皮肤上,显得孱弱又纯真。
褪去往日清高的神态,书童变得更真实,似乎和整个黄昏融为一体,他只是霞光点缀下的一抹惊艳的景致。
温和的暮色突然光芒乍起,像是晴天上一道惊雷劈下的闪电,将整个大地照耀成耀眼的白芒。
白光一闪而逝,风铃在云都城上空若有若无。
剑意从天而降,在书童身前构筑一面墙,落剑处,几百个异族来不及躲避,被一分为二。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书童身上,对天下式的突然出现根本没有准备,可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重头再来。
晚霞的天色褪去,书童收回了天涯过客。
他没有感谢,也没有庆幸,而是怒目着落尘大吼,
“你是没吃饱饭吗?!饭桶!饭桶!”
落尘抱歉地说,
“云鹤才找到我,长阳南都刚建成。”
饭桶这个词由书童骂落尘似乎是最贴切的,落尘也觉得没什么,人家差点死在这里,发泄发泄总是情有可原。
异族注意到了落尘和圣安卫的出现,转眼就将他们围了起来。
但几乎同时,仙界的几万治气也出现在云都,和异族厮杀起来。
“哇,这么多!”一向打架不怕人多的水妖瞪着大眼,感觉到深深地无力。
就算从天上看,异族的人也看不到边界,仿佛整个地面都被他们覆盖了。
“斩尸阵。”
落尘刚出口,圣安卫就迫不及待地列阵,生怕晚一秒异族就会殃及他们。
斩尸阵内,圣安卫就是名副其实的治气。地魔带着大阵就冲入敌阵,无数异族被卷入大阵之内。
在这里,火灵扰乱异族的注意力,水妖冲入人群就大开杀戒,要是有人敢偷袭,风神的箭就会穿透那个人。
三个治气在大阵中居然可以横冲直撞,把几十个异族化水期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这就是阵法的作用,因为在斩尸世界,圣安卫可以察觉任何细微的不同,而且他们太熟悉这里,打累了就消失,异族根本没有办法寻找。
斩尸阵是大阵,大阵里面水妖,风神和火灵也像一个阵法,他们的组合远远大于三个人的相加。
阵外,落尘又起剑斩去,虚空中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异族。
杨仔细站在落尘身后,充当着落尘的耳目和护卫。
如果有人试图闪距近身落尘,就会被杨仔细点破,然后落尘向杨仔细指的方向挥剑就可以。
异族的进攻方式似乎也更倾向于近身,这种打法要比神通打斗要凶险得多,基本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还好有斩尸剑,还好有杨仔细。
可仙界只有一把斩尸剑,也只有一个杨仔细。
异族的人数远远超过了仙界,很多人都被围攻致死。
云都的雾气被鲜血染红,云都的街道尸山血海。
腥臭味引来了很多乌鸦,他们嘎嘎叫唤,不满地催促人们快停手。
不过他们的叫声没人在乎。
慢慢的,仙门的人落入了下方。
此时云都北城的高山上突然涌起滔天的洪水,异族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水,准备游于水上。
可是他们发现无论怎么扑腾也无法游在水面上,而是越挣扎越陷入水中。
只不过片刻的时间,那些虚空境的异族就死去了一大半。
这些人既不能闪距也无法飞行,只能眼睁睁看着洪水淹没自己。
发现洪水不同之处后,异族的化气期纷纷落地,将那些虚空境的人带到天空。
不过他们的数量和虚空境比起来实在太小,无数的人依然没能逃过死去的命运。
那些人本来无法插手这场战役,仙界也对他们没有痛下杀手,可是如今却打破了这种默契。
或者说之前没人有时间去关注那些虚空境的异族,哪怕他们的数量再多也只能在地上蹦哒,所以仙界也就没在意。
眼见地面已经没有人,洪水突然在地面消融,宋洲五老的身影也随之出现。
“这一下子得有十万万人死在我们五行阵下了吧。”木子的眼光炙热,像是野狼看到了猎物般兴奋。
可是五行阵这个举动被大名看到,一直沉醉在梦柯世界的大名突然醒悟,面目狰狞地看着梦柯,
“原来你是在拖住我!”
梦柯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得证斩尸不久,怕是无法在对方的愤怒下支撑。
可是这是种族之间的决战,他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是你们来到了我们的世界,所以我必须站在你的对立面。”
大名愤怒地伸手冲梦柯拍了下去,一掌一乾坤,这是毫无技巧的怒印,其中包含了千山的力量。
大名想尽快拍死眼前的梦柯,以好从梦柯世界出去,然后手撕宋洲五老,为他亿万子民报仇。
掌印在地面烙下,很深很深。
可是梦柯早已经不在那里。
大名身前的沼泽地变成了幽静的街道,星光在天上闪耀,像无数珍珠镶嵌在夜幕上。
二重梦,大名进入了梦柯世界的更深处,也就是梦中梦。
刚才的愤怒似乎发生在别人身上,只是大名觉得心口有些绞痛,还有被水淹没般的窒息感。
怎么回事?
大名左顾右盼,想找个人问问。
可是这里空无一人。
他感觉到了头顶的星辰,很美很美,可是他克制住了,内心处隐隐有种预感,叫他不要痴迷于这里的景色。
大名痛苦地弯下腰,仿佛有两个灵魂在角逐,一个叫他享受当下,一个叫他快快醒悟。
而此时梦柯已经面色苍白,嘴唇已经干裂,像是已经很多天没有进水,奄奄一息。
他在斗,和大名强大的自制力相互纠缠。
就这样坚持了五天,梦柯终于支撑不住,他的梦境也随之消散。
大名的身影出现在鸿蒙城上空,他痴痴地望着眼前的景色,山河已发黑,地面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那些被洪水淹没的人像刻在天地间的泥像,依旧保留着临死前渴望生还的动作。
一切看起来都那样的触目惊心。
大名的眼中凸起血丝,那是愤怒到极致的表现。
转头盯向远处的箭雨,他知道那是五行阵,是杀了无数自己子民的罪魁祸首。
可是,战场杀人有罪吗?
大名不管,转眼就要闪距到五行阵前方。
就在他要近身宋洲五老时,一枚小小的铜钱逼退了大名,他不得不现出本相往后退了几里。
英俊又猥琐的钱痴出现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