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姝姐!”杨仔细难得地对着山门外欢喜地喊了一句。
紫盈台上莫名其妙,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纷纷猜测这女子会是谁,石碑上的排名几何。
可是这个名字落在高台上那几位斩尸修行者耳中时,却是像晴天霹雳。
不管是不阴不阳的花不语,还是吊儿郎当的钱痴,沉默寡言的江子,亦或是霸气侧漏的无忧大帝。在听到红姝这个名字时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恭敬地排成一列。
此刻这几个地位尊崇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的仙尊像乖巧听话的小孩。
这样的表现被紫盈台上的修行者们看在眼里,虽然还不知道虚空中这女子的来历,但他们心里的震撼已经无以言表。
能同时让四个斩尸修行者罚站的人,这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没有人能回答,但四大斩尸的行动已经给出了答案,有!
可就算这样的事发生在眼前,人们也感觉像做梦,他们的想象极限里没有这样的人。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面对这样的人人们连议论都已经忘记,每个人的脑袋都是空白。
红姝在虚空中如履平地,又走了几步靠近云阙,但她并没有落下地面,就那么平静无波地端详着紫盈台的所有人。
看到杨仔细身上时,她的脸色终于有了点温情,
“丫头,你也在。你那天怒太凶狠,可不适合你哦。”
杨仔细哦了一声,“那以后不用就是了,红姝姐来这里干嘛?”
无数人将目光转向杨仔细,心说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跟这样的人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
就是高台上的四大斩尸修行者也不由疑惑,虽说这丫头有点本事,但比起天人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又是怎么认识这样的人?而且听两人的对话,双方似乎很熟,很亲昵。
红姝并不关心这些人怎么想,天人之下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和凡人没有什么区别。
“你这丫头,还管起我这姐姐来了。先不和你说了。”红姝笑着摇头,也没有真怪罪的意思。
她侧过身,连看都不看一眼高台上那几位斩尸修行者说,
“你们说自己是仙尊那就是吧,但是你们要是奴役人间,那我会很不开心。特别是你,花不语,别以为没了无忧城你就可以取而代之,倘若你也像他那样觊觎人间神识,那可不仅是他那样的下场。”
无忧城一直在残害修行者们的神识,只是没有像目后那么丧心病狂,直接将百万目后府的神识吸得没有恢复的余地。
千万年来,无忧城都在慢慢地毫无知觉地以交换的名义窃取修行者的神识。
不过无忧考虑的是千秋万代,所以只是摄取极小的神识,修行者以此来换取无忧城里的吃喝住行。
这样做对修行者们的损伤不大,但只要还在无忧城,那想修为进一步也就难上加难。
无忧城面对的是修行者,他们的神识本来就开窍,所以识海浩瀚。如果这样的做法用在凡人身上,那么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目后府的人很多就是因为神识折损变得体虚,然后活活致死。凡人的神识本来就很小,无论被夺走多少都会造成严重的影响。
最直接的就是终生修行无望。
这是剥夺了人们长生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很渺茫,但在红姝看来也是罪大恶极。
长生之门,便是修行之门,这是人间的秘密,同时也是天道留给每个人的机缘。
所以没有人可以剥夺,花不语更不行。
紫盈台上的人一脸的茫然,他们不知道红姝话里透着的玄机到底是什么。
哪怕是钱痴和江子都像是被蒙在鼓里,他们也不知道这场聚仙会的真正目的。
以为这只是有人想通过聚仙会执掌修行界,但从红姝的口中,似乎还有更深的阴谋。
花不语面红耳赤,这个计划他谁都没有告诉过。他本想通过十万治气掌控人间,然后偷偷地吞噬人间神识,可千算万算,想不到天人插手了这件事。
他是世间名义上的天下第二,本该无所畏惧。可是他也去过书阁,知道这世间比斩尸更高修为的人,眼前这位叫红姝的人,他也是在书阁中看到过,正是那几个斩尸成功的人之一。
虽然没有领略过天人的神通,但境界之间的差距他只需要向下看一眼就知道。
他一个斩尸境界可以弹指杀了治气修行者,治气也可以举手间杀了御气,那天人当然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了一个斩尸修行者。
有另外吗?有,杨仔细是个另外,那个叫安弱的也是另外,可是这是在天人之下的另外。修行界里,天人就是天道,一个人又怎能去抗衡天道?
为了能求得原谅,花不语不顾自尊地匍匐在地,虔诚地向红姝祈求,
“还请天人给花不语改过自新的机会。”
其他三位斩尸没有人觉得花不语这样的举动丢脸,相反有些佩服他的能屈能伸。
没有人不想活着,可是如果一个天人动怒,那么那个被迁怒的人还能活着的唯一机会就是平息天人的怒火。
红姝犹豫了,天人也会犹豫。
因为天人既天道,天道是不能插手人间事的。
天地不存在对错,洪水淹没沼泽,大旱湮灭万物,冷冬冰封大地,…。
插手意味着违背天道,可是红姝不仅掌握天道,她同时代表人间意。
所以她垂怜世间,世间包含人间,所以她不仅握天道,也心藏人道。
就在她犹豫间,苍北界的北边有一双眼睛看向云阙,看向红姝。
两人隔着无数万里对峙了一瞬间。
红姝有些恼怒,但这已经无关云阙。她没有多做思考,悄然消失在云阙外。
感受身边的压迫感已经消失,花不语来不及处理额间的冷汗闪距到座位上,这才长长的舒口气。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的近,
“少年,”花不语轻声地呼喊,少年随即出现在他身前。
看了依旧不苟言笑的少年,花不语突然觉得这张脸亲切了很多,至少那是活人的模样。
他看了一会儿少年,自嘲地说,
“以后我应该是叫你少年还是狸猫呢?”
“我习惯了少年。”狸猫行礼说。按平时他可不会行礼后才回答花不语,今天这算是对他的安慰。
天下第二,何曾如何狼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