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十万治气的瞩目下缓缓走上紫盈台。随着他俩的到来,人群很自然地分出一条人墙走廊。
安静,比夜深人静时更安静。
无数人像是被石化了。
紫盈台像一朵巨大的花,它的中心便是花蕾。
“请。”花不语优雅地说。
这话并不像是只针对无忧大帝,当然也不会对在场的治气修行者们。
随着话音落下,天空飘来一朵紫盈花,花瓣呈紫色,花蕊却是淡淡的粉色。
紫盈花落在离紫盈台中央的十丈距离停下,然后幻化出一个晶莹美丽的云台。
无忧大帝从鼻孔里哼出气,但还是选择站上去。
人群中的钱痴也一脸嫌弃,望着云台嘀咕道,
“娘里娘气的,真以为这花好看?”接着他拿出身上的金锭爱不释手地看了片刻,
“这才好看嘛,真搞不懂恶心那么多人有什么好处。”
花这东西多少带着点阴柔的美,作为男儿却很少有人能欣赏它的美。
只是花不语却是另外,他本来就无限接近于女子,所以它的审美也就和一般男儿有所区别。
钱痴也不情不愿地站上了云台,他没有多看台下的人,伸了个懒腰就坐在位置上打起了盹。
“这…,是他?!”
台下的人万万没有想到之前那个媚俗的买卖人居然能站到上面。
虽然花不语没有说什么,但这么小的空间,又在如此瞩目的地方,用大腿猜也能想到能够站在上面的人必定就是那几个斩尸境界的修行者。
人们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但十万人一起说话,哪怕再小的声音都变成闹哄哄的场面。
有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样的人也能有如此修为?”
有人觉得耳目一新,
“我们都以为斩尸修为必定是不苟言笑高深莫测,看来并非如此,这样也挺好,不,是很好。”
更多的人觉得像一场梦,
“我刚才还夸他做厨子是把好手。”
有人不甘示弱,
“你这算什么?我还问过他要不要考虑做我的随从。”
人们的声音越说越大,说话的内容也越来越放肆,似乎钱痴的身份真的就只是个人世间的贩夫走卒。
不过这样看起来诋毁钱痴的谈论,他本人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因为这个迁怒他们的意思。
在钱痴的心里,这些人刚才可吃了不少自己的东西,那么就意味着他们是自己的顾客。
对待顾客的态度,钱痴一向是温和又热情的,怎么能因为几句话就翻脸?
钱才是他在意的,阻止他赚钱的人是他的仇人,能让他赚钱的就是他恩人。
钱痴把人们的谈论听在耳里,在他的理解中这和打情骂俏没什么区别。
“斩尸修为的人多少有点脑子有病。”
联系到花不语也不像正常,安弱不由得感叹。
“嗯…”人潮的边缘,江子也无奈地消失在云崖边上。
对于花不语这自以为是的云台,几个斩尸修行者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上的抗拒情绪。
但也就他们认为这云台不符合他们的审美,至于那些治气修行者,那云台什么形状,又或是什么颜色根本不在意。
在他们眼中那是高山仰止般的象征,是修为尽头的代表。
“这又是谁呢?”随着江子也出现在台上,人们不禁抠着唇发问。
这个人他们是第一次见,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到这里,也就没人能猜到他的身份。
“是梦柯还是江子?”
“那你怎么知道那位就是钱痴?”有人贱贱地问。
“你说呢?”那人也一副贼兮兮地说。
从钱痴刚来时表现出来的行为人们已经笃定他的身份不会有错。
此时天下斩尸五位中的四个已经在云台上。
还有一个会是在哪里?
这是每个人发出的疑问。
花不语在台上作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模样,让人恨不得上去把他踢下来。
“今日承蒙各位仙家抬爱,来我这云阙应聚仙会。”
不仅举止阴柔,花不语的言语中也带着令人恶心的娇媚。
当然,如果不知道他是个男的,那倒是也透着那么点风情万种。
见台下没人说话,他又撩拨着纤纤玉手继续说,
“我听闻人间有帝王之说,有尊卑之分,有官阶之别。但是我们作为仙者却是没有这些,天下修行者一盘散沙,每每想到此我就心痛不已呀。”
花不语说到这里真就作出掩面而泣的样子,仿佛对如今的仙界现状悲痛欲绝,
“倘若我们也能像人间一样有尊帝之意,仙界有属于自己的秩序,那该多好。”
这些话说完,人们大概听出了花不语的用意。
虽然他没说出自己要称帝,可瞎子也读的出他的用意。他那么大费周章地举行这聚仙会,不至于做别人嫁衣。
可是人们关心的并不是谁称帝,毕竟以治气修为对这事是没有插手能力的。他们关心的是要是有人称帝后又如何安排这仙界的人?
如今他们在人间算是作威作福好不快活,要是再出一个无忧大帝,那他们还不如再次投到无忧门下。
在四个高高在上的斩尸面前,台下的人似乎没有搭话的权利。
可总有人不信,不服。人群中若欢走了出来,他神情淡然,面对四大斩尸修行者丝毫没有紧张,
“在下天门若欢,敢问花不语仙者,你要是坐上帝位,那么将如何安排我们?”
这个问题代表了台下所有人,若欢有勇,同时也兼具谋。他知道这时候不能问个人问题,这样若是对方动怒,那就是独木难支的境地。
可是他问了大家想问的,那就无形中把台下的人拉到自己这边,和台上的人形成对立的两个整体。
十万治气,哪怕是斩尸也不敢轻易得罪。
这个问题花不语已经考虑了很多次,他绝不能重蹈无忧城的悲剧,所以很快抿嘴笑道,
“这位想必就是天门城主。我若是称帝,我是说如果哦。那必定是保持你们如今的原样,仙家入朝,我只希望不要打打杀杀,这样你们整天提心吊胆,又有失仙人威仪,得不偿失呀。”
“所以,我只保证当你们被某些人胁迫或者追杀,那么朝廷必定会插手干预,让他们免于受歹人迫害。”
“哈哈哈,花不语,你说这话恐怕是忘了提我名字了,这样大家听起来也更自然些。”无忧大帝不屑地站起来。
谁都听得出来花不语刚才的话里话外都在暗指无忧威胁到台下的人。
如今无忧本尊终于坐不住开口,他一派豪气,和花不语形成阴阳两个极端的气质。
“你们倒是想想,你们出了无忧城,我可曾追杀过你们。哼,就凭你们也配?”
人们细细琢磨,虽然这些日子来从不敢掉以轻心提防,可是在记忆中无忧大帝还真就没有出城为难过谁。
人们忽然有些迷茫。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经过无忧大帝这么一说人们才如梦初醒般,原来无忧从没有亏欠过自己,反而自己对他有愧。
背叛本身就是耻辱,然而无忧却没有追究他们,这让他们更觉得无颜面对无忧。
正此时须弥也从人群中飞出来,他停在和云台一样高的地方,脸上有旺盛的骄傲气,
“见过四位仙者,晚辈须弥,玄牝山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