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后,钱痴懒洋洋地从城墙角挖了个地洞通到了城外。
全身泥土的他悠闲地探了一眼周围,然后从鼻孔吐出两个字,
“晦气,”说完话,钱痴像没事人一样又钻入了他刚才打好的洞。随着他缓缓进入,他的身后也被土掩盖了起来,仿佛这里从来没有被打开过。
而在他说完话之后,城门外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彼岸墙。
不,应该说是两道,以盛安城南门起始,一直延伸到遥远的春秋国。
彼岸墙当然不可能到得了那么远的距离,但是钱痴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请那些修行者滚回春秋国。
正当那两道彼岸墙生成之后,一直守在城门口的修行者们惊恐地慌了神,
“彼岸墙,小心!”
“还小心个屁呀,快逃命吧,也不想想什么人能使出这神通来。”
川上和叶一根本没察觉到此时危险就在他们身边,还觉得这些人莫名其妙。
有个热心的治气修行者提醒两人,
“两位使者,要是还想留着命回去,那就从这里笔直地回去,切记不要乱飞,你们那点神通擦一下就没机会了。”说完那个修行者也匆匆消失,显然是利用闪距神通回去了。
城外只留下川上和叶一,他们已经意识到某种未知的禁制在周围,能吓退那么多治气修行者的必定是他们无法应对的。
两人恨恨地望了一眼城门,叶一从牙缝里沉声说,
“走!”
没有闪距神通的两个人只能乖乖地飞回春秋国。
还好钱痴厚道,避开了路上所有的阵法,不然这一路可得好几天才能到。
盛安城恢复了平静,胆大的夏虫嘶鸣了两声。似乎感觉到了安全,又有夏虫回应着叫了两声。
之后,城外叽叽喳喳地热闹了起来,它们像是在欢呼重获的自由,放肆又欢快地乱叫一团。
君下城中灯火通明,有个士兵连滚带爬地跑到御子的寑宫前,
“陛下,陛下,阵眼变暗了!”
“喊什么喊,屁大点事咋咋呜呜的,没点定力。”
御子从床上爬起来,衣装整齐地打开门,
“走,去看看。”
阵眼在君下城的北面,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尽头是一面墙。
看起来是死路的墙上是一道严丝合缝的门,如果没有打开就和墙面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什么玄机。
一丈厚的巨型墙体内镂空出一条暗室,再从室内顺着楼梯走下去,出现一间空旷的地下室。
在室内的最中间用水勾勒出很多奇怪的图案,而在正中央摆放着一只不知用什么材料雕刻的麒麟。
此时麒麟全身散发着暗淡的幽光,仿佛它在沉眠。
如果有强大的修行者入侵,麒麟就会发烫,它的光泽也会变得赤红,就像一只愤怒的野兽在准备攻击。
一直盯守的士兵今晚发现麒麟变得温顺了,情急之下不顾夜深才叫醒了御子。
“切,下次别大惊小怪的,几个杂毛就把你吓成这样。”
看了一眼安详的麒麟后,御子无精打采地走了回去。
“这…,杂毛?”士兵一脸愕然,没想到陛下看待城外的修行者居然是这个态度。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御子一点都没有他看到的那样云淡风轻,就连睡觉都是衣冠整齐,可想而知他的状态。
危机已经解除,御子却高兴不起来。
在强大的修行者面前,一国的兵甲居然只能眼睁睁靠着阵法去应对,至于其它的应对只能是束手无策。
作为一国之君,这样的无力感让他很憋屈,很不是滋味,甚至有点心酸。
回到寝宫,御子吩咐守卫道,
“如果天没塌下来就别叫我,”
他想想不对,又补充说,
“就是天塌下来了也别叫我,老子要好好睡一觉。”
守卫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还没等他回话就听到门被关上的声响。
这一夜,透着点古怪。御子明眸如星,却理不清,想不通…。
“难道是落尘兄?”御子摇摇头,
“要是他回来,应该不会特意回避我们。”
清晨还是如约而至,盛安城的城门终于缓缓打开。
百姓们知道这意味着危险已经解除。
城外干净如洗,早已经没了前几天的恶臭。这让人们不禁好奇,到底是谁在夜里清扫过那座悲凉的山头?
城门上的守军更是一脸震惊,因为他们可是日夜监视外面的一举一动,却不曾发觉昨晚有人在下面出现过。
这一切的改变就像一场梦,从尸山血海中醒来,在艳阳下惺忪的回到现实中。
但不管什么原因,君下城里传来了旨意,从今天起恢复正常生活,这比什么都重要。
无数队传令兵从城中飞马而出,他们要去往承仙国的各郡各乡,传达盛安城解困的消息。
行致楼里又开始人声鼎沸,
“多谢落神仙显灵,多谢落神仙显灵。”
联想到城外一夜之间焕然一新的改变,人们把一切的原因归根于落尘。
因为没有一个凡人做得到悄无声息的完成这样的事。
对于行致楼,对于落尘,不仅百姓推崇,朝廷也在不遗余力地宣传。但凡能和他联系到一起的事朝廷就会暗中把这个消息添油加醋地传播出去。
百姓们原本就把落尘当成神明,又在朝廷的推波助澜下更是笃定落尘才是解救他们于水火的守护神。
长长的队伍又在街上形成,人们似乎习惯了,在去行致楼之前总要在钱痴的茶馆里歇息。
所以奇怪的是排队的人都在茶馆门口,然后拿着牌子出来去行致楼。
见终于有了生意,钱痴的笑脸又像绽放的鲜花般灿烂。他迎来送往,一边还不停地拨弄着算盘忙的不亦乐乎。
他不是英雄,但为了自己的营生做了英雄。
他不在乎名声,只要能快乐地赚钱就是他唯一的追求。
不,只要赚钱,他就是快乐的。或许,这就是他的道。沧海浮世在他眼里都是云烟,唯有他的口袋执着痴狂。
长阳国新都外出现了一望无际的队伍,在皇后的说动下,新都的百姓站立在街道的两旁对远来的人夹道欢迎。
看见这么多人质朴的笑容,目后府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轻松了许多。
他们一路走来都在心底有种丧家之犬的感觉,这么多人到哪里光是粮食消耗就是巨大的负担,对于那里的百姓而言似乎没有好处可言。
当然,对于开明又有远见的人而言,目后府的人各个都是求之不得的宝贝,长阳朝的皇后显然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