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抢别抢!小心烫着手。”后厨传来嘶吼声。
一群人围着烤全鹿撕扯扭打在一起,金黄色的肉油光水滑,让人看了直咽口水。
伙计们根本没心情看一眼自己的掌柜,聚拢在炉子边一步不愿意离开,仿佛一旦自己挪开就再也没机会品味烤肉的滋味。
落尘扶起掌柜用拇指掐了一下他的人中,这才让假死的掌柜有气无力地苏醒了过来。
不过他见救自己的是落尘,又忙不迭地要昏过去。
“唉,掌柜,你就别装了,我又没把你怎么样。”落尘无奈。
后厨里水妖的嗓门盖过了所有的人,
“大家都别急,先让老娘尝尝,这可是我打来的,给个面子。”
没人敢驳她的面子,开玩笑,她可是圣安卫,能来这破店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落尘和掌柜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而且此时掌柜还在落尘怀里,气氛变得很微妙。
“你,当真是鬼差吗?”掌柜弱弱地问,但他那副惊扰了神明的胆怯样子已经说明其实心中有了答案。
两个人的姿势实在有点不雅,落尘将掌柜扶起,这才点头应是,
“如果掌柜信得过我,等会儿我叫人送来饭钱。你别推辞,长阳没有因为我是鬼差就白吃白喝的道理。”
掌柜半张着嘴,但由于太过激动根本就没有能力开口,只能任由落尘说,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落尘出门而去。
过了半晌掌柜才惊慌地清醒过来,他第一件事就是捂住自己的嘴巴,又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四周,这才慢慢将手松开,然后鬼鬼祟祟地向门口谢罪般地拜了拜。
回到周山,落尘懊恼地咒骂了一句自己不是个东西,然后大大咧咧地来到皇后的小金库。
值守的圣安卫两只眼绿豆一样盯着落尘,
“百长,您这是要发钱了呀?”
圣安卫卑微又渴望的眼神让落尘觉得自己的罪过更大了。
这些可是实打实的御气修行者,居然因为没有钱沦落成这个样子。
还好这些人在无忧城被那些店主把他们的脾气打磨得很温顺,不然要是其它野修的修行者,非得把长阳给掀了不可。
落尘不好意思地道了歉,然后说,
“这事的确是我的错,以后没钱了直接跟我说就是,难为你们了。”
想起水妖粗暴的态度,落尘头疼地又吩咐圣安卫,
“通知所有圣安卫来周山集合。”
这对于圣安卫来说就是久旱逢甘霖,他们悄悄地传音给各处的圣安卫,
“落百长要发军饷了,伙计们快来周山。”
一箱银子还没有搬到政合殿,所有圣安卫早已经集结在殿内等候,这速度让落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看着一个个双目殷切,很多人随着箱子的移动眼珠子也紧紧跟随着,落尘这才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给这些人带来多大的煎熬。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默默坚守自己的职责,更让落尘惭愧不已。唉,造孽呀,落尘又在心里埋汰了一句,然后神情恳切地对大家行了礼,
“圣安卫,在下亏待你们了。”随后落尘正了正身,正色道,
“以后你们要是被人亏待了,就一定要说出来。如果有人压迫你们,那你们就起来反抗,甚至取而代之。这是我以落百长的身份给你们的权利。你们的职责是保护皇家,但你们的权利是监督长阳不走上歧途,凡出现不公霸凌的,你们都要挺身而出。以后长阳的路怎么走就靠你们了。”
四大怪人似有所感,但还是有点迷糊,
“那你呢?”
水妖半信半疑地问。
“我,只需要监督你们有没有把长阳带到深渊就行。”
“那跟现在有什么不同?”水妖有些失望地说。
“当然不同,如果我再出现像之前这样拖欠军饷的事,你们可以打我骂我,或者,取缔我监国的资格。”
“这可是你说的,你们也可都听到了?”水妖幸灾乐祸地说。
“少说两句吧。”风神见水妖越来越放肆,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但他那柔情似水的眼睛很能说明对水妖的关切。
“你们这些人,刚吃饱两天就要上房揭瓦了吗?也不想想来长阳之前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地魔像个长辈一样教诲道。
他的发言有点一锤定音的意思,人们开始忆苦思甜,想起了东躲西藏,食不果腹的那段逃亡之旅。
水妖虽然淘气刁蛮,但她本身不坏,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大家整天去打猎养着圣安卫。
听到地魔的教导,她也努了努嘴,但却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最后,落尘将一年的俸禄一次性给他们作为补偿,这才抚平了圣安卫受伤的心灵。
钱这种稀奇的东西在圣安卫看来太神通广大了。
有了这东西他们可以任意购买新都里各种东西,这在当初的无忧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此时苍北界里的谷兰阁上升起了薄雾,雾气起于细水,然后慢慢覆盖住整个谷兰阁。就像天地间一缕薄如蝉翼的纱网,遮盖了这里的所有。
细水起雾,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聪明的安弱感觉必定是有缘由,匆匆来到杨仔细房间门口。
可是刚想推门进去,安弱却犹豫了,要是因为自己的鲁莽打断了丫头的机缘,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安弱最终还是收了回去,静静地侯在门口等待。
此时雾气透过门缝,透过窗口,像一条行走在虚空中的河流闯入杨仔细的房间,然后慢慢地潜入她体内。
细水的雾气可以净化天地灵气,此时这些看起来像雾气的东西就是天地最纯净的灵气。
它们像得到了某种指令,灌入杨仔细的体内又散了出来。
这像是某种洗刷,把杨仔细所受的创伤清洗出体内。
许久后,沉睡的杨仔细醒了过来。她拍了拍脑袋责备地自言自语,
“怎么睡那么沉,啊呀,还没做饭。”
来不及收拾,杨仔细匆匆打开了门,安弱迎面看着她,观察了半天后问,
“有没有感觉?”
“嗯?什么感觉?”杨仔细不知所以,
“安弱姐姐,你守在我门口做什么?”
“你以最快的速度去细水打些水来。”
“哦。”杨仔细望了一眼前方,眨眼间出现在了细水边。
“哼,这丫头,简直是丧心病狂呐。”安弱仰天长叹,这修为的进退在杨仔细身上似乎没有瓶颈可言,在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又从一个智合跃升到了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