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之渊,这是囚禁人最折磨的惩罚。对于天人来讲,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禁锢住他们的自由。
就因为张帅望了一眼那里,她的眼眸里出现了深邃无边的孤独之渊。她带着那方世界将目光投向了目后,随后目后就沉入了孤独之渊。
这便是天望,目之所望,尽在眼中。
时空在这里毫无波澜,哪怕是天人的目后也毫无办法。
他想挣脱,可是他无处着力。他极力地跨越一段又一段距离,可发现这里似乎没有边界。无论他到了何处都像是回到了原点。
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景色,这是真正的虚无,也是真正的孤独,孤独到连自己嘶吼的声音都不曾有回响。
张帅终于轻叹了一声,
“你在这里悔过吧,万年之后我再看你是否还有嗔恨。”
“什么?万年?你个小妮子居然要我等万年!”
可是,目后的怒吼没有人听得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孤独之渊,只有他飘渺的身影无助地四处张望。
云都的上空有厚重的迷雾升腾而起,之前的骄阳朝晖越来越苍白,最后被迷雾遮挡得严严实实。
云都还是那个沉睡的云都,人们似乎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茫然地观察身边的事物。
在云都的某个大街上,明心挠着头喃喃自语,
“怎么感觉师父来过,嗯?我怎么在这里?可能昨夜的酒有些烈了。”
这是亘古未曾发生的大事,可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在凡间的世界里,云都城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得而知。他们依然像往常一样挑担的挑担,叫卖的叫卖。
在云都的军中,明光甲看着手心里的汗渍不明所以。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何紧握着手中的赤焰,他们不知道为何列队在这里。
这场惊心动魄的角逐里,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真切地看到了整个过程。
东极某岛上,金圣人撇着嘴摇头,
“没事惹她干嘛。真是可惜了~。”说是这么说,但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惋惜的意味,更像是唱出这件事的落幕。
在梧桐洲里的某处深山中,人间一点红带着微怒望向云都的方向,
“神气什么呀?耀武扬威。”
这句话当然一字不差地被张帅听到,可是对此张帅并未恼怒,无所谓地弹了一指。
随着她指间的撑开,漫天出现了看不见的甘露,这些露水像是对人间的馈赠。
人们不知道,就因为她的照拂,人间才能风调雨顺,才能不至于天下大乱。
“切。”红姝不屑地扭过头,不再理会。
对于天人来说,这点神通不算什么,他们也不觉得这样做有多么了不起。
枯守在万相殿里的高手睁开了明眸,然后又悄然地闭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如何,他也不想关心这些。
这三个人其实也知道,这时候的张帅已经受了伤,但他们没有理由趁机发难。
如果想要消灭掉这个威胁,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天人之间的争斗不可能全身而退,但张帅为了她的主张还是毅然出手了。
她当然知道这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地,因为在那几个天人看来毁灭她那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谁能压制他们。
可是每个人在这个机会面前都保持了沉默,他们连交流都没有。
这也许就是天人的骄傲,他们不愿意趁人之危。他们的骨子里都有唯我独尊的心理,哪怕明知不敌张帅,可依然有些不服。
但今天他们若有所悟,君子不处险境,张帅的选择却是坚守自己的天道,哪怕有性命之忧也不会改变。
这样的勇气让其它几人感佩,也被她的心血折服。在这点上,即便看她不顺眼的红姝也是默认的。
除了这几个人,在长阳国皇宫内陪着皇后逛御花园的杨仔细突然转头,她向着云都的方向呆呆地停留了少许。
在这期间她以闪距快速在云都和长阳之间完成了一次来回。
这个时候所有的事都已经结束,可是能够做到发现这里的异常的除了她只有那几个天人,哪怕是斩尸境界的那些大修行者也没有察觉。
杨仔细并不知道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又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安弱和皇后的步伐。
“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金圣人放下钓竿,欣慰地笑了起来。
如今的崖村人来人往,前来这里朝圣的人每天都不计其数。
村子被长阳朝廷特意修缮了一番,整体看起来温馨淡雅,倒像是一处颇具规模的山水庭院。
更奇怪的是每个人的腰间都别着一口小巧的铃铛,和落尘剑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是雅秀当初找人打的,这些村民得知鬼差出自崖村之后都倍感骄傲。于是也找到当年打铃铛的那个人,每个人都佩了这么一个东西。
这样的行为看起来有些阴森诡异,可在长阳朝的百姓看来却再正常不过。
相反,他们羡慕这些村民有鬼差一样的风铃。只可惜这些村民不给本村以外的人打造这种代表帝国神器的东西。
来这里的人很多都是冲着风铃来的,他们坚信那个小小的风铃真的有驱邪避祸的功能。
每个人都知道落尘来自崖村,可当问起落尘的往事时,人们都卡得说不出半个字。
人们当然不会承认落尘是突然出现在这个村子。
他们将落尘编造成雅秀的哥哥,成了土生土长的崖村人。
雅秀的老家早就因为常年无人变得破败,不过在村民的共同意愿下,那里被改成了鬼差供奉之地。
回到旧地的落尘感慨万千,变迁来自于他自己,也有村民变得生疏的面庞。
离开崖村已近三十年,这是凡人半辈子的旅程。可是在落尘看来改变自己的这一去一回仿佛过了千年。
那些记忆中的人和事变得遥不可及,那个青葱的少年也变得久远。
“雅秀,你应该还活着吧。”落尘感叹着转身默默离开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他的念想似乎落地,于是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诶?那个人怎么看起来像鬼差?”一个村民指着远去的落尘。鬼差的泥像就在村子里,人们天天顶礼膜拜,哪怕是每个细节他们都清楚。
“可是,风铃呢?”有个人疑惑地凑过来,在落尘身上四处寻找。
终究他还是有些失望地不再看落尘,因为在他们看来只有身系风铃的才是他们的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