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们母女之间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孙皇后看着永阳公主的脸,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到哪怕一点的悔意。
可是迎接她的是公主狠决的怒斥,
“母女?你既然知道我们是母女就应该把那个位置留给我,而不是千方百计地避开我,连插手政务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
皇后指着公主的手无力地收了回去,失望又无奈地坐回凤椅。
她不明白自己和先皇生下来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如今在孙皇后看来,眼前这位公主除了野心和盲目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人就算登上大位也不可能有所作为,除了被人当提线木偶把天下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还能有什么?
“母后,你若是下来,我还可以好生赡养。”公主冷冷地说。
“如果不呢?”皇后把脸侧过去不想再见到公主的嘴脸。
“什么味?好香。”
大殿里突然弥漫着一股香气,人们不由好奇地探鼻又嗅了几口。
没过多久人们才惊恐地发现门外突然多了很多军人。
“这不是圣安卫。”皇宫的守备是由圣安卫负责,其它军队是没有权利进来的。
但这时候眼前的确出现了其它地方的军队,这说明圣安卫被人控制了。
“不可能,”皇后深知圣安卫的实力,再有明光甲加持,凡人军队是绝无可能战胜他们的。
可事实就在眼前,皇后不得不信。本来她还故作镇定,但现在皇后终于坐不住了,对守在门外的护卫大喊,
“圣安卫!”
守护在殿外的圣安卫刚走两步就虚弱地瘫在了地上。
骠骑将军指挥着他的部下把圣安卫的明光甲卸了,皇后最后的倚仗被剥夺。
很多大臣激愤难当,刚想指责公主的谋逆行为,却发现他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迷香散,恐怕你们没有做过缝体。在民间,有人受伤需要缝合伤口就用这个麻醉,才能减轻病人的痛苦。”
公主很得意地走在大殿内,告诉了人们为何全身无力的缘由。
这迷香散本是治病救人的工具,在公主手上却成了谋权篡位的刀。
大臣们已经站立不住,纷纷瘫倒在地,哪怕是支持公主的那些人也不例外。
从这方面看着公主也不是完全无脑,还懂得分级保密,做事也算干脆。
她一步步来到皇后面前,用自以为很得体的姿势向皇后行了礼,然后吩咐士兵,
“我母后困了,把她扶下去。”
士兵可以对圣安卫粗暴地卸甲,可是面对皇后的时候他们却犹豫了。这是皇后多年养成的气场让士兵们畏惧,在这些士兵眼里一旦自己碰了皇后,那就是某种亵渎,这会让他们不由自主地产生负罪感。
公主见他们迟迟不动手,厉声喝道,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还是需要我换人?”
换人,代表着他们没必要活在这世上了。士兵们只能哆哆嗦嗦地上前。
虽然皇后离他们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可是这个距离仿佛像两个世界那么远,每一步都像是千斤之重。
士兵们没有中迷香散,可他们的身心都在不听使唤地变得虚弱。
皇后是长阳的皇后,她代表着这个王朝最伟岸的形象,这是长阳国每个子民从小就有的共识。
可如今却要对她不敬,这当然让士兵们倍受压力。
就在他们要接触到皇后之时,殿内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铃铛响。
人们刚才只关注皇后,对殿内闪距出现的落尘和杨仔细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可是铃铛响他们可听得真真的。
这声音在长阳国的代表意义高于一切,它代表鬼差,代表落百长,代表长阳能够屹立不倒的根本。
风铃便是长阳的魂,也是长阳的守护神。
听到这个声音公主心里暗道一声不妙,回头直愣愣地看着落尘和杨仔细。
她知道这千辛万苦的谋划终究是失败了。
公主本打算夺位以后悄悄编个谎言,把这件事说成是顺理成章的继承。
她是长公主,这个理由完全说得通。到时候落尘还得给自己的长阳当守护者,那么就算自己能力有所欠缺也不用担心什么。
可是落尘千不该万不该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现,这让她的计划全部流产腹中。
但她就算有一万个不甘,面对神一样的落尘也无能为力。
看在场的人各种表现,落尘大概知道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皇后虽然虚弱无力,但在看到落尘之后眼里却有了光芒。那种绝望之后重新看到希望的眼神。
“去取点细水来。”落尘看出了他们中了某种毒,于是吩咐杨仔细说。细水的秘密落尘当然已经知晓,这种事杨仔细不会对她隐瞒。
人们眼睁睁地看见杨仔细突然消失在大殿内,但转眼又出现在眼前。
在这睁眼闭眼的工夫里,没人知道杨仔细跨越了多少距离,只是当杨仔细再次出现时手中多了一瓢水。
在落尘的示意下,杨仔细喂了点水给皇后喝下。
喝完水,杨仔细手中的水杯也随即消失,然后在倒给大臣的时候水杯又出现在她手上。
这虽然看起来像某种小伎俩,可是化物随心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一般的御气修行者都只能化出某种特定的东西,这就像他们的本命物一样。若是想化成其它物品,那需要消耗非常大的念力,而且化出来的东西也不一定有用,甚至根本没这个能力。
而对于杨仔细来讲,她没有本命物,世上所有就是她的本命物。虽然她还做不到无中生有,也说不上万化由心,但随心所欲地变出一些小玩意儿已经没问题。
在喝完细水之后,人们终于恢复了精气神。
见势不妙的永阳公主默默跪在她母亲身前,任凭发落的意思。
皇后站起身,长叹一口气。
看得出来她并没有痛恨的意思,而是表现出一种深沉的悲伤,
“明光殿外的血案还历历在目,那时,先皇离我而去,孔大将军也为国捐躯。三千圣安卫无一存活。这是恶人给我们长阳的血债。”
“可是如今,我亲生的女儿,我长阳的将军,我长阳的相国却不顾国体,难道你们还想再看一次这样的惨案吗?”
皇后起先发言并没有征求落尘什么意见,但是从她的言语间看得出来,这是在替这些谋反的人求情。
这是放在任何时候都是杀头的大罪,可是皇后却以德报怨,居然打算放过这些人。
不管她出于什么考虑,这种宽仁的度量已经超出了常人。
就算是落尘也不由得心生感叹,这是何等的气度才能做到?
皇后说完向落尘行了礼,这才询问道,
“落百长觉得如何裁决这些人?但凭你发落。”
“额,…。”落尘无语。
明明皇后她自己说了不想再看到流血事件,这时候还问这话就有些不地道了。
不过对于人间的事,落尘也没有什么心里负担,淡淡说出两个字,
“归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