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长阳守护好,既然人们认为那是冥海,那便是冥海吧。”
落尘望着远处的更远处,目光似乎能穿透重重山峦,直到那片浩瀚的海域。
对于落尘的回答,何长生若有所思,他似乎明白了,可也没有再问什么,因为他相信落尘不会加害长阳,既然落尘不说,那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对于落尘而言,此时他最放不下的是正国,那两个神秘的修行者,还有无处不在的正器。
他相信,盛安城里一定有什么秘密在等着他去解开,而这个秘密,很可能和斩尸剑有关,也和自己最敬重的孔大将军有关…。
“听说了吗?春秋国侵占了横山郡。”
“这怎么可能?”
“听说那边出动了修行者,没什么不可能的。”
“啊!?别瞎说,千百年来,战场上就没有出现过修行者。”
“谁说不是呢,看来这下有得看了。”
此时,人群中进来一个人神色匆匆地问,
“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修行者?”
问话的正是御子,他听到有人在外面议论纷纷,于是走出门想看个究竟,没想到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这才大吃一惊讶。
回到行致楼里的落尘却突然有了主意,要是对方真的出了修行者,那么盛安城中的那两个大修行者势必也会出征到前线,这时候皇城对他来说就形同虚设,自己也好放心地去探究那里的秘密。
这片地方原本各国都有一个默契,那就是修行者不会出现在战场,除非敌国打到了都城,不然他们一般都是在拱卫京都,不会参与战争。
因为在势力相对平衡的情况下,两方都出修行者,那就相当于没有出,可是对于修行者而言,这就无限增加了他们的死亡风险。
要知道修除苍北界以外行者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万中无一的,要是轻易损耗掉,根本没有补充的地方。再者,修行者一般都是国中高层,他们完全有权利选择出战与否,那么为了自身安危着想,各国的修行者几乎达成了一种共识,不到亡国之时,他们都保持了沉默。
在人们眼中,这片大陆便是天下,这天下本来有上千个大小国家,到如今却只剩下几十个大国。
这些剩下来的国家都有自己的修行者坐镇,所以这种平衡已经持续了近千年。
一般的人,已经忘记了以前的纷乱世界,一直以为这天下的格局本来就是如此。
这次春秋国突然进犯,他们也只是当作谈资,并没有意识到意味着什么。
百姓们只知道横山郡被他国占领了,但具体怎么回事,又岂是他们能知道的。
等了半天,御子也只能听到他们来回猜测战争态势,却并没有再说出什么实质的东西,于是只能折返回去。
落尘让御子坐下,他也隐隐觉得这会是某种开端,天下动荡开始的引线,试着问御子,
“你怎么看?”
落尘不需要出去打听,以他现在的耳力,那么点距离和贴耳告知没什么区别。
御子看起来面色凝重,
“看来我这一世无法安度了。”
说完御子悠悠地将目光向天四十五度角,只不过此时他的眼中不是天空,而是行致楼的梁顶。
对于横山郡被占一事,落尘也有自己的见解,两国相安无事那么多年,如今突然被对方打破这种平静,那么只能说明春秋国的内部出现了突变。这变化不用说是因为变强了,而能在军事上说变强的原因在修行者的世界里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们的装备有了飞跃,比如像赤焰,明光甲,正器这种东西的突然出现,这种变化难免让那个国中的统治者心态膨胀,而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侵略他国。
二,国中修行者的突然变强,这之中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修行者的修为进阶了,要么就是修行者的数量突然增加了。
而御子的角度却完全不同,在他看来,这天下犹如一杆秤,之前是保持平稳的状态,可一旦一边出现倾斜,那么就会一直向下滑落。
横山郡的易主,更是像把秤砣直接拿掉,结果只能是天下格局的重新洗牌。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横山郡位置太特殊,它是东西两边的交通要道,而且是唯一的。
在正国与春秋国之间,纵向有一座连绵十万里的山脉,这使得两边的人很难通过。不过,山脉的地势在衡山郡里出现缓坡,东西大陆在这里出现了一个走廊,这才能使两边百姓可以交流。
在军事上,一旦破了横山郡,那么东边的正国也就一马平川,根本就没有其他天堑可以据守。
春秋国和正国正好在这个走廊的两边,所以一旦打通这个地方,势大的一方就很容易吞并另一方。
御子明白,一旦吞并的序幕拉开,那么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只吞一国就收手,他们会在能力范围内一直征战下去,直到彻底填满侵略国的野心。
可是,人的野心能填满吗?御子沮丧地摇头。
落尘突然想到一个人,或许他知道的更多一点,于是出门去游荡,试试能不能遇到。
他记得,行致楼和恩泽湖这一片都是他的管辖范围,这恩泽湖是闲游的好去处,所以人也多,巡逻的官差多半是在那里偷懒。
在观贤亭边上的一个长椅上坐下,落尘感觉有些不适应,心里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因为按照正国的律例,一般人是不能私自携带兵器的,为了不被人引起注意,所以这次出来他手中没有拿斩尸剑。
虽然盛安城依旧风平浪静,可是人们嘴里谈论的几乎都是横山郡的事情。只是,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和正国将来的担忧,而是仅仅把这件事当作消遣的话题。
落尘突然有些感慨,商女不知亡国恨,可举国漠视的态度比起区区商女,更让人触目惊心。
没多久,人们叽叽喳喳的谈话突然安静了下来,身后同时传来有节奏的迈步声。
为首的人见坐在前方目视恩泽湖的落尘背影,喜上眉梢地快步上前,同时把他的几个跟班留在原地,
“落大侠这是从哪片云落下来在这里歇脚呀?”
忠为民媚俗地停在落尘的侧后方,身体微微地躬向落尘所在的位置。
对于忠为民的热忱,不用看他表情单是从他略带唱腔的话语中都听得出来。
不过对于别人的抬举,落尘一向不是装腔作势的主,起身微笑着请他坐下,然后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忠大人,对于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你是说横山郡?”忠为民压低了声音,仿佛把这件人尽皆知的事当成忌讳。
不过这并不是他自以为的谨慎,而是朝廷要封锁这个消息,以免引起恐慌。所以每个食禄的人都要守口如瓶,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可对于忠为民来说朝廷的明令跟落尘比起来算个屁,在他的信条中,谁给他富贵谁就是他的恩人,对于恩人想知道的事,他怎么能隐瞒?
“横山郡被屠了,那里的三千守军无一幸免,当然,这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忠为民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又改口道,
“我的意思是,对于朝廷来说三千兵甲不算什么,朝廷担心的是那三千士兵手里的剑…。”
虽然消息传到盛安城里只是横山郡被占领这么一句话,但可以想象当时那三千守军和修行者之间发生了怎样惨烈的厮杀。这大概也就是为何他们最后选择屠城的原因,多半是被守军惹怒了。
果然,忠为民献宝一样得意起来,
“听说守军杀了一个修行者。”
落尘意外地转过头,心想他们手中的正器又不是斩尸剑,怎么可能杀得了修行者?
除非,那些修行者只是御气以下的修为,可是他转念一想,要杀死智合的修行者也不大可能…。
“斩尸阵!”
落尘突然在心底惊呼,要是有修行者误入那个阵法中,那么杀他就变得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