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甲垂头丧气地向南而去,他们曾无数次想象过回家的情景,可是唯独没有想过归途是今天这样如此的沉重。
败军之将是作为军人的耻辱,可是他们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战胜对方,哪怕对方只是区区三百余人。
更让他们感到难为情的是每经过一个村落,明光甲就会得到当地热烈的迎接。
他们在蛮荒之地已经声名远播,所以村民们对他们的态度非常热情,虽然没有太多余粮,但他们还是会力尽所能,不停给明光甲投食送物。
对于此,他们沉默了,内心更是愧疚难当。
鸿雁却笑了,暗道谁说这是蛮荒之地?这里地缘宽广,五谷丰登,这里人心纯良,不欺不诈。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回来,他相信这里的人会明白他们的苦衷,他相信那些修行者终会被赶出鸿蒙。
几天后,队伍被一座高耸的山脉挡住,明光甲很自然地选择绕开,向东走去。
再东行,这是落尘曾经走过的路,他当初就是从这条路进入蛮荒之地。
这里人员稀少,本不是路,可是由于是在河边,地势要低很多,行军也就方便很多。
他们的脚边,正是弱水河。
明光甲排成长长的队伍,两万人的队伍自然是首不见尾,看起来声势浩大。
这时候,有人无意地扭动着颈部,想放松一下麻木的颈椎,可是就在他的目光飘向天空之时,他心中一冷,
“不好!他们诓骗了我们!”
没等大家反应,天上三百个修行者发动神通,一股蛮横的推力从身体一侧陡然升起。
明光甲被这股力量推搡,快速被推到弱水河边,一步,两步,…。
人们只能眼睁睁地将自己的身体送入河中,却没有任何力量反抗,就像被人摁住了四肢,此时他们只能绝望地坠入河中。
转眼间,两万明光甲像下饺子一样不断落入弱水河里。
更让后来者惊悚的是,将士们在落入水中时竟然没有掀起任何水花,也没有一个人浮出水面挣扎。
进了弱水河,所有人就像是凭空消散,显得异常的诡异。
直到最后一个明光甲发出悲壮的哀吼,四面再也没有了人迹。
此时只有岸上凌乱绵长的脚印证明刚才在这里曾有一队庞大的人群出现过。
可在前面几十里再前,就再也见不到一个脚印。
两万明光甲在转眼间葬身弱水河。
他们甚至在河面上没有留下一片衣角。
弱水河,并非是河。
这里看起来是茫茫一片水域,可是它真正的成分却是灵气化水,也就是灵水。
灵水,是为天地之精华,不管是灵气还是灵水,它们实际上就是摸不着的东西,只是当它们化成灵水之时,人们能看见它的模样。
但他对普通人来说,依旧是虚无的,它在弱水河上,但却不承载万物,这也是为什么明光甲落入河中没能做出一丁点挣扎的原因。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里什么都没有,整个弱水河就是一片深渊。
他们,堕入了未知的深渊之中。
天上的宫卫看着干净萧瑟的弱水河畔,得意地说道,
“这样省事多了,”
“可惜了那些明光甲。”牛德补充道。
马善看着涛涛幽静的弱水河,皱眉道,
“你说,这河水到底是什么?”
牛德摇头,
“不知道,不过倒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对于弱水河的秘密,就算是宫卫也未知晓。
而对于一般人而言,这里就是一条横亘在天地间的冥河,没有任何活物能在里面存活,人们也就不敢靠近它。
此时的鸿蒙城里,老百姓皆拜服在大门的那两张画像下,他们无比虔诚地祈祷着两位门神能够为鸿蒙做主。
虽然百姓们不知道接下来那些人会干嘛,但是他们相信,只要是和明光甲作对的,那就不可能是善者,哪怕他们御风而来,从天而降,那也是妖魔。
云都城里的云天突然气色大胜,他稳住心神,再次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感觉有一股无穷的力量涌入体内。
云天心下大惊,“难道要有什么事发生?”
带着心中的疑虑,云天快步登上寻仙阁的天台,凝住神识,望云都安然无恙,有鸡犬长鸣于空,有人潮喧闹于市。
“先生,怎么了?”
驻守在天台上的明光甲见云天匆匆而来,现在又顾自回去,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云天摆手,
“没什么,要是有什么异样尽快通知我。”
虽然云都无恙,但云天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突然增强的神力不可能无缘无故。
“可是,为何会这样?”
云天久久不能释怀。
不过没过多久,几乎在同一时间,天都城里的明心和云都里的云天都被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把他们吸到最近的门画上,然后各自进到自己的自画中消失不见…。
刹那间进入混沌状态之后,两个人渐渐醒了过来,在他们眼前,是既惊喜又不解的一家五口人。
五口人一老二小,还有两个看起来就是夫妇。
他们从刚来时的不知所措中清醒过来,壮着胆子在两个人脸上搜寻,然后又对着门上的画像比划一下。
明心和云天没有心思理会他们,因为他们在看到彼此的那一刻都表现出难以想象的惊异。
云都和天都何止千里,两个人都想不出这个熟悉的人为何会出现在眼前。
没等他们弄清楚为何,他们身前的那一家子惊喜交加地跪拜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门神显灵了,门神显灵了,鸿蒙有救了。”
“什么?”
云天走上前,和明心一起将几个人扶起来,
“你们是说这里是鸿蒙?”
几个人点头,一脸崇拜地望着明心和云天。
“讨饶了。”
两个人告别一家子,一路向千里一日镖局寻去。
他们要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或者想问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其实两个人都已经隐隐明白,他们的变化和门上的画像有关系。
云天这个时候也不再计较,对他来说这这一切的变化总归是好的。
当然,这世上几乎没人能拒绝修行,就是给个皇帝老子也不换。
“你也发现了?”
云天嘿嘿笑道,直到这个时候两个人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鸿蒙城的百姓除了对他们两个人的画像叩首礼拜,其它都很平静。
明心默默点头,但并没有因为可以修行表现出欣喜,脸上反而有些痛苦,
“本来应该属于良远先生的。”
云天懂明心的意思,天都城真正的守护者是良远,这修行的机缘,就该是良远的。
对此明心还真就找过良远先生,他请求让百姓挂上良远的画像,可是良远只是哈哈一笑,说天命如此,何须礼让,再说就算把画像挂上去,难道真的就可以改变这个事实,那百姓把自己的家谱挂上去,岂不是人人可以修行?
虽然良远表现出了高风亮节,但明心一直觉得自己是窃取了良远的机缘,为此他总难以坦然面对自己,面对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