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江湖中有一处不知名的道观。
道观败简陋,青石板路斑驳脱落,墙壁上也遍布裂纹,一片萧条景象。
瓢泼的雨幕之中,一名白发老道背负一柄剑,脚步缓慢的朝道观而来,一副游山玩水,赏花赏景的姿态。
雨水洒落在其身上,却好似碰到了一层透明玻璃罩一般滑落开来,丝毫沾染不到。
而若是仔细观瞧的话,却不难发现这老道身上,好似笼罩着一层淡薄的云气,使其避免了淋浴雨水的厄运。
进了道观,老道扫视四周一圈,发现蛛网横生,杂草丛生。
三清道祖的雕像被毁,原本的供奉香火都消失殆尽,甚至连牌匾都腐烂,只留下斑斑锈迹。
老道站在废墟之前,默默看了许久,终究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真是造孽啊,我等修士居住的道观,都变成了这番模样,这世道真的是……唉!”
他的语气充满了惋惜,仿佛在痛斥苍天不公。
然而他的眼睛中却没有流露出半分伤悲之色,而是漠然和麻木。
轰隆隆——
恰在这时,一声惊雷炸响,老道抬眼看了看天际的乌云,手掐指节一算,忽然哎呀一声道:“傻徒弟啊,福源造化就在眼前,怎么被你错过了?还不赶紧去追?”
另一边,赵云溪从打坐中惊醒过来。
此时天色已黑,狂风骤雨之下,天地一片昏暗,偶尔闪烁的电芒映照出天穹之上,宛若张牙舞爪的狰狞鬼怪。
“师父?”
听见身旁的动静,阮灵绢也睁开了眼睛,揉着惺忪睡眼问道:“怎么了师姐?”
“没事,咱们收拾一下,准备离开吧……”
赵云溪淡淡的吩咐道。
“离开?现在吗?”
阮灵绢望着屋外那狂风骤雨,这么大的雨赶路不危险吗?
她虽然纳闷,但却没有反驳,连忙起身乖巧地收拾起行囊来。
而赵云溪则站在房间内,静静地眺望着远方漆黑夜幕下,点缀着几点昏黄的灯光,秀美的俏脸之上,不由泛起了一丝不安,喃喃道:
“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
……
暴雨不停。
两个时辰后,叶逢春骑着马匹,一路疾驰,总算抵达了宣城郊外。
宣城偏隅,人烟稀少。
此刻暴雨笼罩,宛若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帐,给人以无比荒凉的感觉。
豆大的雨点啪啪打在斗笠和蓑衣之上,将雨滴汇聚起来,化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帘垂挂下来。
叶逢春扶了扶斗笠,放眼望去,入目皆是朦胧的雾霭,城中街道无行人,更是看不到半点灯火,犹如人迹罕至的幽冥鬼域。
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面对此情此景,也隐约感觉到有股寒冷之意涌来。
不过,恐惧来源于武力不足。
除了一抹诡异之感外,叶逢春并未发憷,毕竟身怀高绝武功,乃是顶尖高手,哪怕遇到厉鬼妖魔,凭着一双无情铁手,亦不惧分毫。
走进这座古老的城池之中,按照地图上的路线七弯八拐,终于是在天色完全黑下来的以前找到了正果寺。
叶逢春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踏在泥泞道路上,一步步靠近眼前的正果寺。
这座寺庙破败阴森,四周杂草丛生,刻有正果寺的牌匾早已腐朽掉落,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坍塌下来。
但它却依旧屹立在那里,直到今天也是如此,似乎在提醒世人,它曾经辉煌过的历史。
一盏油灯悬挂在房檐下,散发出昏黄的光,给人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雨水哗啦之中,寺中隐隐传出低沉沙哑的诵读声,好似老僧吟唱。
整座寺庙给人的感觉十分奇特,充满着某种神秘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叶逢春眺望,神色平淡。
他不怕,但身边马儿却早已驻足,不敢往前,似乎有什么东西令其恐惧。
“怕个锤子,这庙外看起来邪气,但里面明显有生人气息,你说你一个畜生,又没什么经历过什么恐怖的童年阴影,怕毛……”
叶逢春心中暗骂,拍了一把马屁股,让马匹重新启程,迈步向前。
“咚咚咚——”
来到寺院之前,敲了敲寺门。
很快,嘎吱一声响起,破旧的大门打开一条缝,一丝昏黄的烛光从门缝里透射而出。
紧接着,一个干瘦的人影探出头来。
借着微弱烛光,叶逢春看清楚他的相貌,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和尚,身穿灰袍,一颗光头亮堂堂的,看起来十分讨喜,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施主前来所为何事?”
小和尚盯着叶逢春,眼神疑惑。
叶逢春抱拳笑道:“大雨滂沱,夜幕将至,在下途径此地,看到贵寺门前有灯火,便想来借宿一宿,不知小师傅能否行个方便?”
他长相俊美,此刻温润如玉,更是让人心生好感,看得小和尚一愣一愣的。
“借宿?”
小和尚十分疑惑,因为眼前的男子穿着富贵,长相俊美,看着也不是穷困潦倒之辈。
怎么好好的城里客栈不住,非要来他们这破庙?
但还不等小和尚答应,叶逢春已经推开大门,牵着马儿走了进去。
“出家人慈悲为怀,多谢小师傅了!”
“呃……”
小和尚挠了挠脑袋,一阵迷糊,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但看到男子已经走入寺院,当即转身关上大门。
而叶逢春进入寺院,站在走廊之中,环顾左右,当即便被院中央一棵参天古树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株七八人合抱的大树,枝繁叶茂,枝杈交织成密集的网格,宛若巨伞般遮掩住天空,浓荫蔽日,将雨水挡在外面。
而树底之下,则是一尊高逾丈余的佛像,正对寺庙大门,通体黝黑发亮,纹饰复杂,浑身散发出威严、凶煞、霸道、嗜血、杀戮等各式各样的气息,与四周寂静祥和,死气沉沉的环境截然不同。
一间寺庙,却有如此凶神恶煞的佛像,任谁看到,都会感到不和谐!
“施主不要见怪,这是怒目金刚,乃是佛门护法罗汉……”
小和尚解释了两句,旋即看向叶逢春,道:“施主既要借宿,就请跟小僧来吧!”
说罢,他转身朝着寺庙后院行去。
叶逢春默默跟在后面,打量着这座寺庙,只见寺院深处,建筑物众多,一排排的禅房、厢房林立,诵经、木鱼声此起彼伏。
他跟随在小和尚后面,来到最大的一处禅房前面,推开门,便见到里面摆设简单,一张床榻,一张蒲团,还供奉着一尊菩萨。
“阿弥陀佛!”
蒲团上,一个老和尚缓缓抬起头,露出慈眉善目的模样,口念一声佛号。
“贫僧法号觉真,乃是此间寺庙的主持,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老和尚开口询问道。
“叶逢春。”
叶逢春道,他看了看这位玄真大师,心思流动。
这位觉真大师看起来年纪不轻,胡须垂胸,身材枯槁,但是精神矍铄,气质深邃,给人一种渊博睿智的感觉。
而且他身穿粗布僧袍,袖口处还有着一些补丁,显得颇为陈旧,却是洗得发白一尘不染,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檀香味。
“叶施主远道而来,可需吃饭歇脚?”
叶逢春笑道:“大师不必费心招待了,我只是想求得一席安身之所避避雨罢了。”
“既如此,悟心,带施主去厢房休息。”
“是,主持。”
旁边,那小和尚连忙跑过来,恭敬行礼后,带着叶逢春离开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