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理寺卿祖宅。
轻烟面色已然恢复了血色,伤势基本痊愈,整个人看上去一如之前那般妩媚动人。
来到书房,却见逍遥王正在挥毫泼墨。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只见那宣纸之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
天下!
字迹苍劲有力,笔锋流畅自如,一股凌厉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一眼,便将轻烟拉入了一场无边浩瀚的战争之中,仿佛身处千军万马之中,耳畔传来金戈交击之声,震耳欲聋。
片刻之后,恢复如常。
轻烟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呼吸变得急促,背上不知什么时候竟被汗水浸湿,衣襟都贴到了肌肤上。
她赶紧运功调息一番,方才平静下来。
“主上”
轻烟柔声唤道。
逍遥王笔尖停滞,头也不抬。
轻烟恭敬道:“主上,与飞龙有所关联之人,属下也已一一排查,其中,最近与飞龙走的很近的人,名为叶逢春。”
“叶逢春?”
听到这个名字,逍遥王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英俊儒雅的脸庞。
“这个叶逢春,正是主上归来之时,当着文武百官讥讽主上有不臣之心的那个阉人!”
轻烟继续说道:“此人曾到商会珍宝阁中参与鱼肠剑的拍卖,飞龙不方便出面,他便代拍,之后他们如何交换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属下猜测,鱼肠剑如果不在飞龙手上的话,落到叶逢春手里的可能性很大!”
逍遥王静静听着,眉宇间露出沉吟之色,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主上,要不要我去将那个叶逢春抓回来?”
轻烟小心翼翼问道。
“不妥。”
那叶逢春乃是从三品大员,虽只是个幕后分拣奏折的秘书监,但也算是朝堂中流砥柱。
而他既然敢当面索要府邸,就是仗着当今皇帝的宠信,说明此人深受皇帝器重。
无论哪个原因,光明正大抓来实属不妥。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抓来……
那就杀了吧!
逍遥王略微思索,便将手中毛笔放下,道:“你与本王去一趟吧,谈的拢就谈谈,谈不拢的话,杀!”
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杀了叶逢春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是,主上!”
轻烟点点头,又拱手道:“今日早朝,刑部尚书徐琛被首辅慕文渊状告,现在已经被打入大牢,主上,是否需要将其救出,毕竟他掌握了不少证据。”
“无用之人,杀!”
逍遥王淡淡的吩咐一句。
经此一役,徐琛再也不是刑部尚书,既然失去了利用价值,也懒得去费力救人,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毕竟,再忠心的人也有概率反叛,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
另一边,云京联合商会。
一辆豪华马车飞速驶离。
车厢内,周若男神色焦急,不断催促车夫快马加鞭。
就在刚才,她的父亲周文德告诉她。
已然落魄成三流家族的司马家,家主司马奋,将叶逢春当初参与拍卖会的消息透露给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虽然不知道为何原因,但司马奋本就与叶逢春有仇,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周文德担心此事会对叶逢春不利,所以就连忙安排周若男前往报信。
周若男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膀飞到叶逢春身边,帮助他解决危机。
为此,不停地掀开车帘,询问车夫还有多久才能抵达。
“小姐,您别急,应该还有半炷香时间,便能抵达叶府了!”
车夫是周文德派来专门护送周若男的。
听到这话,周若男只得乖乖坐了回去,继续等待。
“唉……也不知道叶逢春能否化险为夷!”
想到此处,周若男忍不住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
叶府。
萧天玥正在风卷残云一般扫荡桌上的美味佳肴,吃的狼吞虎咽,哪有半点之前光鲜亮丽的形象可言。
一旁,叶逢春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笑呵呵地劝慰道:“萧天玥,慢些吃!”
“嗯嗯!”
萧天玥连连点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停顿,嘴角沾满米粒和油渍,像是一个馋鬼投胎。
她被关入叶逢春的卧房密室已经好几天了,里面虽然有着储备的物资不至于让她饿死。
但都是些便于保存的粗粮饼子一类的干粮,对于锦衣玉食惯了的萧天玥而言,无异于折磨。
更何况,逍遥王还限制了她的行动自由。
这种生活,比囚犯好不到哪儿去!
过了一会儿,见萧天玥终于吃完,叶逢春亲自递上去一杯茶水,“喝点茶顺顺气,别噎着了!”
萧天玥感激的接过茶水猛灌几口,然后抹了抹嘴巴,长舒一口浊气,“爽!真他娘的爽啊!”
叶逢春嘴角一抽,这妮子完全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男的,根本不存在装或不装。
这么多年的潜移默化下来,估计已经习惯了。
摇摇头,叶逢春转而望向萧天玥,问道:“我与你言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萧天玥闻言,眸子陡然一寒,冷哼道:“考虑好了!我帮你冒充我自己,不对,是冒充萧天明冒充的我自己,继续与逍遥王虚与委蛇,直到他们的阴谋破灭为止!”
叶逢春眸光闪烁,他刚刚救出萧天玥的时候,这妮子就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应当是没想到自己孤苦无依这么多年,换来的却是被人无情替代的悲惨结果。
之后他便给萧天玥说明了自己的计划,让萧天玥继续扮演她自己,及时把从逍遥王那边得到的情报反馈回来就行,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
萧天玥便说是要吃饭考虑一下,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出。
“你确定你不会因为骨肉亲情,临时倒戈?”
叶逢春试探性的问道,萧天玥答应得太干脆了,让他不太敢相信。
“哈哈,叶逢春,你问的这个问题太幼稚了。”
萧天玥不屑的瞥了一眼叶逢春,傲娇的扬起雪白脖颈,道:“如果我是一只渴望归家的鸟儿,或许还能因为亲情而眷恋不舍。可惜,逍遥王的做法彻底将我这只鸟逼成了鹰!”
“举家云游,唯独留下我一人,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怎么过的吗?要不是皇帝陛下照拂,我早就已经被朝堂震荡的余波碾死了!”
“举家回归,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我囚禁起来,没有任何愧疚,没有任何宽慰,就像是面对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后来我才知道,他从小到大将我当成男子去养,全都是为了时机一到,将我与萧天明掉包,我萧天玥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他萧长歌的一枚棋子!”
“不可理喻,他哪怕问问我愿意不愿意为他效命都行啊,可是,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说,直接就将我丢弃,就好像丢弃一块抹布!”
“我萧天玥是个人,不是货物,不是他想扔就能够随手抛弃的东西!”
“他越是把我当棋子,我就偏偏要让他看清楚,我萧天玥,绝非池中之物,我萧天玥,是他这场棋局最大的变数!”
萧天玥越说越激动,一张俏脸因为愤懑和怨恨而扭曲,看上去狰狞又恐怖,
叶逢春心里暗暗感慨。
这妮子真的挺惨,这事要是放在任何人身上,指不定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举动。
她还能保持镇定,除了性格使然,更是因为她经此一役有所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