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琛朗声宣读,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说完,朝着叶逢春投去一抹得逞的目光。
叶逢春不动声色,唇角始终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原本还以为对方手里握着什么了不得的罪名呢,却没想到只有这几条,而且每一条都踩在了雷点。
不得不说,这家伙还真是倒霉!
当然了,如果换作其他人,光第一条蛊惑天听一旦坐实,也足以让人身败名裂。
但对叶逢春而言,这三条罪名每一条背后都有女帝的影子,他都是在给女帝当枪使。
如此一来,即便没有事先得知对方的阴谋,叶逢春现在也已立于不败之地。
听完徐琛的控诉,群臣一阵喧哗,议论纷纷。
而女帝则是黛眉微蹙,冷冷问道:“徐爱卿,你可知逍遥王府邸是朕亲自下旨赏赐给叶逢春的?”
徐琛躬身道:“老臣知晓,但正是因为如此,才显示出叶逢春的奸恶之处……”
“先皇与王爷手足情深,逍遥王府便是情谊维系的纽扣,如今叶逢春蛊惑陛下将王府赐下,无异于割断先皇与王爷之间的纽带!”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等若破坏了陛下与王爷之间的亲情关系,也令陛下不知不觉间叛离了先皇意志,置陛下于不孝不忠的境地!”
“其心可诛,人神共愤!”
女帝嘴角抽搐,这刑部尚书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扣起帽子来,比谁都溜!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再次问道:“你说的第二条罪名又作何解释?据朕了解,叶卿并未在皇叔面前提及什么谋逆之类的言辞,而且皇叔也甘愿让出府邸褒奖叶卿!”
徐琛眉头一挑,又道:“陛下也知,王爷仁德之名举世皆知,对于皇权威仪极为看中,得知府邸被陛下赐下,纵然心中有气,也不会有所怨言。”
“然,叶逢春得寸进尺,仗着陛下宠信依依不饶,乘机污蔑王爷有不臣之心,藐视皇权欺辱王爷!”
“其心可诛,人神共愤!”
说到这里,徐琛脸上的得意越发浓重,这套说辞他排练了好久,如今殿上超常发挥,效果显著,他就不信叶逢春还能脱身?
紧接着,他又是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叶逢春。
却见那厮仍旧云淡风轻,不为所动,甚至连脸上的微笑都未曾消退过半分。
疑惑之余,却又忍不住怒火中烧。
还在这里给我装呢,现在只是前菜,等会儿群臣一起弹劾,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想及此处,徐琛又是拱手一拜,继续说道:“叶逢春上任秘书监后,不仅罔顾职守,还仗着位高权重与陛下宠信,接触京城之中恶名昭彰的地下势力,与飞龙帮帮主相交莫逆,狼狈为奸……野心昭昭,胆大包天!”
“臣恳请陛下严惩叶逢春,肃清奸佞,否则,朝纲危矣!”
说完,他抬眸看向上首,目光灼灼,隐隐闪烁着期待。
这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毒招,绝对能置叶逢春于死地!
御阶之上,女帝眉头紧皱,思绪万千。
徐琛的话一环扣一环,没有任何漏洞,明显经过了缜密推演。
如果不是他说的这些罪状,她心里一清二楚,恐怕也会相信。
但是……
她知道叶逢春压根没有蛊惑过自己,叶逢春所做的一切,最终的获益者都是她自己。
更知道逍遥王就是揣着篡位造反的心思回京的。
不过,这些肯定不能说出来,否则就算不用徐琛多话,朝廷里的文武百官就够她喝一壶了。
“徐爱卿所言,确实令朕震惊。”
女帝缓缓颔首,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道:“然而事关重大,若是仅凭徐爱卿一家之言就妄加定论,有失公允,不知爱卿可有切实证据?”
闻言,徐琛心里暗笑,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启禀陛下,此事并非老臣一家之言,朝堂之中更有诸多同僚慧眼如炬,对于叶逢春所做的一切全都看在眼里,早已经对叶逢春所犯罪孽恨之入骨,这才推举老臣奏请陛下!”
“老臣敢担保,这些都是铁铮铮的事实。”
顿了顿,徐琛又补充道:“如今老臣揭发叶逢春,正是为了朝廷稳固,为陛下扫清奸佞。陛下英明圣明,必定能明辨忠奸!”
见女帝面露迟疑,他继续添油加醋道:“老臣入仕多年,深知礼义廉耻乃社稷之根本。陛下乃一国之君,岂容奸臣肆虐朝政?”
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叶逢春,事已至此,只要百官站出来符合,即便叶逢春真的手握他的罪证狗急跳墙,也无济于事。
随后,他扫视朝臣一圈,目光落到了户部侍郎身上,示意他可以站出来给叶逢春先来一刀……
然而,户部侍郎就跟没看见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徐琛眉头微皱,一丝莫名的不安缓缓升起。
继续用眼神提醒昨日聚会上的其他同僚,却见他们有一个算一个,要么装没看见,要么脸色铁青,要么报以歉意的苦笑……
神态万千,就是没一个站出来附和的。
这让徐琛心里直打鼓。
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帮家伙到底怎么了?
莫非是叶逢春事先做好了准备,提前收买了他们?
心里隐隐猜测,徐琛越发心慌,但他还是不愿放弃,硬着头皮看向自己的直系下属刑部侍郎。
你可是我的心腹,总不能跟我唱反调吧?
可惜,让他崩溃的事情发生了,刑部侍郎虽然没跟其他人一般选择了无视,但他的关注点却都集中在叶逢春身上。
尤其是对上叶逢春无意间扫过的目光,脸上一瞬间爬上谄媚的笑,嘴巴裂的极大,似乎生怕对方看不见一样。
尼玛!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玩我呢?!
徐琛整个人懵逼了,心里有无数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女帝等了半天,只看到徐琛朝着朝臣挤眉弄眼,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不由得暗自心惊。
抬眼扫向叶逢春,恰好迎上了对方的笑眯眯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女帝心中咯噔一声。
难道小春子已经提前得到消息,所以事先安排好了一切?
只是……这些朝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也省得朕绞尽脑汁想方法替他开脱了。
一念至此,女帝一拍桌案,大喝道:“刑部尚书徐琛,你所说的证据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