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眉眼间闪过不耐,偏头用力挣开他的手,有些暴躁道,“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就想对他好!”
这话听在贺寂舟耳朵里就跟说“我喜欢他”没什么两样。
额角青筋暴凸出来,一瞬间,他几乎压制不住心里的暴戾。
就在这时,江允忽然贴上来,伸手抱住了他。
贺寂舟一顿,整个人都懵在原地,那些奔涌的情绪,冲上头的怒火,通通像是按了暂停键。
然而下一秒——
他就发现江允并不是在抱他,而是在掏他兜里的烟和打火机。
“咔嚓!”
小小的黄色火苗冒出头,微微颤抖着,江允咬着烟低头,火星明暗间,两颊微微一凹,吐出的烟雾间带出一声长长的叹气,燥意满满。
贺寂舟满腔的情绪吊在那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半晌恶狠狠“艹”一声,夺过她手里的烟咬进自己的嘴里,烟和打火机也抢回来塞回自己兜里。
江允冷冷瞥他。
贺寂舟仗着长得高,耷拉着眼皮子居高临下乜她,“女人少抽烟。”
想起在酒店房间里看到的那堆啤酒罐,他又呵了声,嘲讽道,“表面端庄淑女,背后抽烟酗酒样样都来,江允,你真是够能装的。”
江允反唇相讥,“是啊,我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早就一清二楚吗?嫌我装你找别人去啊,你跟我这儿耗什么!”.
贺寂舟不吭声了,沉默着吸烟,呼吸渐重,眉眼愈冷。
江允往后靠在墙上,背微微弓起,葱白的手指使劲儿按了按两边太阳穴。
静了半晌,她问贺寂舟,“成奈雪知道我跟你的事吗?”
这话头起得突然,贺寂舟一时愣了愣,不知道她什么用意。
皱眉想了片刻,他点头,“应该知道个大概,我没有刻意瞒着她。”
顿了顿,他添上句解释,“她是自己人,信得过,不会乱说话。”
话落,江允“嗤”一声。
贺寂舟皱眉看她。
江允抬眼回视他,一字一句问,“那你知道她喜欢你吗?不,应该说是很爱你。”
贺寂舟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古怪,没法形容。
大概就像是一个正常男人,忽然听见别人说你亲妹妹想跟你搞搞爱情时该露出的那种表情。
难以置信,无语至极,错乱难堪......
总之不知道是成奈雪掩藏的太好,还是贺寂舟太过于迟钝,他从来没有发现成奈雪对自己有什么别的心思。
两人最初的相遇是英雄从天而降,拯救少女脱离恶魔继父的魔爪,他将她从泥沼里拉出来,所以从一开始,成奈雪看向他的目光里就充满着感激,仰慕。
贺寂舟早已经习惯了她带着亮光的眼神,而那亮光在什么时候悄然变了质,他并没有留意到。
这话江允已经是说第二次了,贺寂舟仍旧不能相信,当然也是不愿意相信。
“我不知道,阿允,但我觉得或许是你误会了,我跟奈雪关系是很好,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贺寂舟,你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吗?”江允打断他。
贺寂舟沉默了,片刻,他道,“我对她并没有一丝一毫超过朋友的界限,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幻想。”
江允听着,却眯起了眼睛,半晌低低说了句,“你知道女人嫉妒起来有多可怕吗?”
......
“......你弟弟这伤的确实不轻,左胳膊骨折,脑袋上缝了五针,回头醒了还得去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其他情况,你先去办个住院手续吧,得留院观察几天。”
江允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先去大厅窗口办理住院手续,交了费用,然后又在医院门口找了个临时护工大叔,带着他一起回了病房。
吊水里有安定作用的药物,周长安还躺在病床上沉沉睡着,护工大叔手脚麻利,换衣服打水擦洗,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
衣服下还掩藏着大片的青紫,护工小心翼翼地擦药,力道再轻,还是疼,周长安睡梦里紧紧皱着眉头,干裂的唇间溢出痛苦的呻吟。
江允坐在病床边看着,手指骨节捏的青白交加,过了一会儿,她起身走出门,到僻静处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对方就回了消息,说是孙少爷那一帮人干的。
孙少爷,贺嘉钰那圈子里的狐朋狗友,江允认得。
“饭店里的监控视频被删了没?”
“删倒是没删,不过也没拍到什么直接证据,人是被拉到包厢里打的,里面没有监控,当时孙少爷那群人走了之后,店里的服务员才发现周长安被打了……”
“孙少走之前还撂了狠话,说谁敢帮周长安就是跟他过不去,估摸着就是报警,也没人敢出来作证,那几个家里也都是有钱有势的,这事真不好弄。”
江允皱紧眉头,半晌,她发狠笑了声,“既然他们玩阴的,就用阴的治他们!”
江允挂断电话返回病房,门前撞到季丛白,江允下意识停住脚,点头打了个招呼,“季医生。”
季丛白看着眼前的江允,有些惊讶,确切来说,两人并不算真正的认识。
虽说都是宁城上层圈子里的,但大圈子里还分很多小圈子,小圈子们各自为营,加上俩人年龄差了五六岁,根本不是一起玩儿的那波。
季丛白认识江允全赖江允那菩萨的名头传的太响亮,再加上贺寂舟这层关系,他有事没事多留意了几分。
自然,他也不知道,江允会认识他,也是因着苏酥的缘故。
季丛白这人在圈里也算是朵奇葩了。
季家生意做的不小,晨兴生物制药公司全国排名前五,季家经营的私人医院、疗养院,遍布一二线城市。
而富贵窝里出来的季三公子从小到大偏偏活得艰苦朴素,不怎么在圈子里混,偏偏热爱跟广大劳苦群众打成一片。
毕业后也不进自个儿家医院效力,闷头扎进了市中心二院,主打一个无私奉献服务大众。
说实在的,他这人除了私生活浪了点儿,别的方面真没什么话说。
江允以为他只是路过,客气打声招呼就进了病房。
“原来是给你帮忙啊。”
季丛白在后面跟进来,来了这么一句。
江允疑惑回头,季丛白朝身后带着的两个年轻实习生,“来,帮个忙,把三号床换去楼上的单人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