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外温差太大,风呼呼往脖子里灌,江允后悔没多围上条围巾。
下了台阶,她搂紧外套,抱着手臂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来过两次,隐约记得路。
身后突然有轰鸣声袭来,她下意识往路旁让,刚踏出一步,轰鸣已近在咫尺,她吓得回头。
“刺啦——”刺耳的摩擦声里,白色奔驰擦身而过,带起的气流翻起厚重的外套衣摆,江允连连踉跄后退,差点摔进旁边的草坪里。
她吓得心怦怦直跳,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眉头狠狠蹙起来,正要上前找车主理论,结果刚动腿,那白色奔驰拍拍屁股跑了。
江允,“......”
......
一直到苏酥家时,江允的脸还是黑着的。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脱掉外套,苏酥在旁边殷勤地接过,看了眼,啧一声。
——男人的。
江允在沙发上坐下,勾勾手指,“去给我倒杯水。”
嗓子干的冒烟,哑的不行。
苏酥又啧一声,转身给她冲了杯蜂蜜水递过去。
江允一口气喝下半杯,终于忍不住冷冷斜睨向苏酥,“把你那看猴的眼神收收行吗?”
苏酥“噗嗤”一声笑出来,挨着她一屁股坐下,“夭夭,你出息了啊!”
“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快快,快点儿给我讲讲,你俩是怎么勾搭上的?”苏酥搂住她的脖子,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江允剔她一眼,幽幽道,“三十年后街头巷尾说闲话的大妈组里肯定有你一席之地。”
苏酥自信爆棚,“就算是,那也是最好看的大妈,凭我这美貌肯定能混个组长当当。”
江允,“......”
重点是这个吗?!!
苏酥勒紧她的脖子,“快点坦白从宽,不要转移话题,否则党和人民容不下你!”
“行行行!”江允举手投降,“就是订婚前那晚上......”
江允把她跟贺寂舟的纠葛简单跟苏酥说了一遍,给听得苏酥一愣一愣的。
苏酥竖起大拇指,“我读书少,就俩字——牛逼!”
这段关系搁旁人看,甭管什么理由苦衷,那都是违背公序良俗的,碰到道德卫士估计还得骂上几句,而苏酥只会夸她。
无论她做什么,好的坏的,苏酥永远站在她背后,无条件的支持她。
江允伸手抱住她,“酥酥......”
“嗯?在呢。”
江允嘴角轻轻上勾,温情气氛蔓延。
下一秒——
“所以你俩现在什么情况啊?给我搞糊涂了......”
江允仿佛听见虚空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苏酥摸着下巴,“你听我分析啊,是不是这么个情况?就是你不想继续了,但他还想继续,所以,现在你逃他追,你插翅难飞。”
江允脑门子神经抽了抽,“……”
苏酥继续,“我觉得你俩挺般配的,你干嘛非要跟他断啊?就因为那个什么成副总?”
江允松开她,靠进沙发里,抬手揉捏太阳穴,有些疲惫地“嗯”了声,“我觉得她会是个大麻烦。”
苏酥转个身,盘腿坐上沙发,一挥手,“先不管她,我问你,除了这个因素,你跟贺寂舟有其他矛盾吗?”
“应该......没有。”
“所以其他方面都很和谐?”
“差不多吧。”
“那你馋他身子吗?”
江允,“??”
苏酥竖起手,“好,不用说了,你馋,这男人,看着就行!”
江允,“......”
苏酥看向她,语气多了几分正经,“所以啊夭夭,你顾虑什么呢?既然牵扯上了,那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合则聚不合则散,等你真腻了再踹他也不迟。”
苏酥的人生箴言——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委屈什么的,滚他妈蛋!
“你不用顾忌那个成副总,多大点事,不服咱干她!”
这口气大的,江允终于“噗嗤”乐了,“能不能把你那大碴子味收一收,哑巴美人?”
苏酥从善如流切换恶心人的腔调,“已经中午了耶,人家饿饿啦,中午想吃点儿什么嘛?”
江允默默抬起屁股往旁挪开一个人的位置。
苏酥呵一声,“难伺候的女人!——不出去吃了,点外卖?”
江允点头,“行。”
苏酥很利索在一家常吃的店下了单,顺手刷了个朋友圈,“哎,过几天宁大百年校庆,你去不去凑热闹?”
江允,“你要去?”
苏酥,“想去来着,得看行程,暂时不定,反正祝福视频已经录好了,到时候会在校园演出上播放。”
江允点点头,随口问,“都怎么说的?”
苏酥,“没说别的,就唱了首歌。”
江允噎了下,半晌,“......唱歌大可不必,其实你露个脸就行。”
想起苏酥那跑到外太空的调子她就头皮发麻,苏酥唱歌是真要人命,人菜瘾大,还没有自知之明,愣觉得自己在调上。
苏酥,“好歹学校特邀,光露脸不够诚意。”
江允沉默了会儿,劝道,“那当天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苏酥从手机里抬起头,“啊?为什么呀?”
江允,“我怕有人认出来,打你。”
......
宁大校庆正好摊在周末,江允跟苏酥约好到学校碰头。
俩人都是宁大毕业的,苏酥是艺术生,江允主修外语,辅修金融,拿的双学位。
九点多,江允开车驶进宁大校门,今天很多毕业生都回来为母校庆生,江允在校园里转悠了好几圈,才找到个停车位停下来。
此时的校园里热闹非凡,路上人来人往洋溢着笑脸,处处张挂着彩旗横幅。
江允给苏酥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到了,解开安全带下车,自个儿先慢悠悠逛起来。
已经毕业四年,她基本上没回来过,校园各处都有不小改变。
江允拿着相机,时不时拍上一张,镜头四处转,左前方路对面有张青涩稚嫩面孔突然闯进视野。
已经移开的镜头晃了下,又移回去,几分眼熟,是那天酒吧里那个长得有几分像贺寂舟的男生。
男生对面站着个中年男人,正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呵斥着什么,来往行人都转头看,那男生低头沉默着,一言不发,瘦弱而单薄的脊背却挺得笔直。
一瞬间,眼前这道身影跟很多年前那个单薄青涩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