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这一日,曹琴默打点好了一切事宜,顺嫔安陵容的母亲被接到了宫内,听说安陵容一大早就等候在延禧宫门口翘首以盼了。
母女相聚的时刻,她一个淑妃自然不会前去打扰,便叫送了些补身的阿胶和一些料子去,也是一点心意。
上巳节原本最适合游春了,只是困于宫墙之内便也无法,曹琴默约了敬妃、惠嫔和欣贵人,带着几个孩子一同去御花园里头赏春,只是沈眉庄有些不大高兴。
曹琴默自然知道是因为去年这个时候甄嬛因为犯错被囚禁了,惠嫔难免心有余悸。
静和也三岁了,远没有温宜这么大的时候活泼机灵,也有一些不足之症,怯怯的,不敢同两个姐姐和弟弟一起玩。
三人在华亭之中坐下小憩,温宜和淑和也不大见这位静和妹妹,拉着她要一起去抓蝴蝶。
伺候着的人都很尽心,静和渐渐也放开了玩,福意被乳母抱在怀里,看着玩耍的姐姐口中直喊“姐姐”。
曹琴默难得如同今日一般惬意放松,便也兴起设宴流觞曲水,几人一起用了午膳,十分惬意来哉。
只是今日也不知皇上怎的,心情不佳,竟也没去看安陵容,也未曾召幸嫔妃,曹琴默只当是为南方冰雪成灾的事情焦虑,没去多理会。
隔了两日,因最忙的年下和新岁都过去了,曹琴默便也空闲许多,想着有几日不曾去看望安陵容,便又带着些礼物去。
曹琴默来延禧宫向来不用通报,便径直入了大殿,发现安陵容和一老妇人正说着贴己话。
“母亲,这两年你也该歇歇了……”
曹琴默端起笑脸,缓缓步入内:“哎呦,早听说妹妹娘家人来了,本宫前两日不得空,今日才来瞧瞧。”
那老妇人眼睛浑浊不已,两鬓斑白,颤颤而起,不知所措,安陵容微微拭泪,起身撑出笑颜。
“姐姐来了,”随即又扶着自己的母亲,“这位是淑妃娘娘,我向您提过的。”
那妇人立刻跪下行礼:“参见淑妃娘娘。”
曹琴默上前虚扶一把,客气道:“老夫人快请起,都坐下吧。”
随即自顾坐在了主座上,安陵容和她母亲都坐在下首,妇人面露万分感激。
“常听顺嫔娘娘提起,顺嫔娘娘能在宫里走到今日,全靠娘娘的赏识与提携,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呀!”
曹琴默轻笑一声:“快别说这样的话,本宫最不爱听虚闹的,顺嫔与本宫投缘,这些也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安母似乎不善言辞,这么一句过后,唯有感激便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曹琴默瞧着母女二人长得像,神韵像,性格也像,不爱多说话的,只是安陵容这些年受自己庇护倒是开朗了许多。
同样是穿着吉服,自己的母亲可瞧着比安母年轻有精气神多了,只是瞧着她那双眼睛好似是有问题的。
安陵容和曹琴默左一句又一句的说着,言语中自是高兴,曹琴默想着不妨给个便宜。
“本宫瞧着老夫人的眼睛不大好,可寻大夫瞧了?”
安陵容立刻忧心起来,显然她也担忧这个,安母见问起自己,连忙又起身站起来,弓缩着背。
“回娘娘话,老妇人的眼睛是多年落下的老毛病了,从前家中艰难也寻不到什么好大夫治。”
曹琴默见她如此拘礼,心中满意,连忙道:“坐,坐。”
安陵容伤心道:“母亲的眼睛见风流泪,找了几个当地的大夫,也是治不好的。”
曹琴默嗐了一声:“如今既然到了宫里,伺候本宫的杜太医也是照顾顺嫔的,何不叫他来给你母亲瞧瞧?”
安陵容喜出望外,十分感动,母女二人一齐道:“多谢娘娘。”
随即乐袂想出门去请,被安陵容拦住:“怎么好叫乐袂姑姑受累,宝鹊,你亲自去请。”
乐袂一笑便也留在曹琴默身边,曹琴默又问了许多事,多为安陵容代为回答,得知安母曾经是苏州的绣娘,难怪眼睛不好了。
喝茶闲话的功夫,杜有秋便来了,安母连忙又道:“多谢太医。”
杜有秋一笑:“夫人客气了。”
随即看诊起来,细细询问症状,方才回禀:“回娘娘的话,老夫人的眼疾虽然顽固,但是若微臣与卫临一起诊治一年,还是能恢复大半的。”
曹琴默听得仔细,意思就是要费上一番功夫,能不能好全是保证不了的,不过自己让他来看诊,他自然是不能丢自己的脸的。
安陵容却着急了:“母亲至多待我生产便要出宫,一年时间恐怕……”
曹琴默方才恍然,自己母家就在京城,可是安家却远在浙江省呢,想了想却又觉得并非难事。
“夫人是从浙江省来的,只是也无防,太医们不当值的时候也是住在京城里头,你何不妨给你母亲置办一处院落,待治好了眼睛再走。”
安陵容一时着急竟忘了,立刻又喜又感动,只要能治好母亲的眼睛,花再多银子又何妨?
“那陵容便多谢姐姐了,如此那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安母连连感谢:“叫娘娘们和大人费心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曹琴默笑了笑,再卖安陵容一个大人情有何不可,便又交代了杜有秋。
“诊治的时间你自己瞧着。”
随即曹琴默坐了半天倒也累了,便也告辞离去,回到了储秀宫想着杜有秋一个人也实在忙不过来这许多事,心下有意再看看他的徒弟卫临了。
当日杜有秋便开始施针为安母诊治,隔了一日曹琴默便叫他带着徒弟卫临一起来瞧瞧。
卫临看着十分忠厚老实,不过有他师傅的评价,曹琴默也能觉察出这是个聪明人。
“林氏眼疾的情况如何?”
杜太医明白娘娘想听实话,便道:“虽然是经年的老毛病了,但微臣竭尽全力,半年之内便会有所好转的。”
曹琴默饶有兴味道:“哦?那在延禧宫你为何说要一年呢?”
“若非要费一番功夫,顺嫔如何会感激娘娘呢?”
曹琴默暗道果然是个聪明人,了然点点头。
杜有秋又道:“林氏的眼疾不像是熬坏的,反倒是像哭瞎的。”
曹琴默咂舌,看安陵容和她母亲的第一面就知道,是苦命的人,不过这样也很好,更对自己感恩戴德。
“你如今又要照看本宫,延禧宫的事多,春禧殿也不轻松,实在是辛苦了。”
“为娘娘效力,微臣不觉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