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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番外七——林禄先(1 / 1)


迫于父母的压力,再加上母亲病重,我最终还是跟她同房,有了一个孩子,她刚怀上孩子,我的母亲知道后也了却心事,没多久就咽气了,而我的父亲因为过度伤心,母亲走后茶饭不思,没多久,也就故去了,我我们兄弟三人正在伤心难过的时候,邹恬菊居然在这个时候提出分家,要求搬出去住,我忍无可忍,又和她大吵了一架,但是大哥大嫂出面调解,大哥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我们俩还闹得鸡犬不宁的,而且她还怀孕了,让我多多忍让她些,所以同意了分家的事情。

父母去世不过一月,我们家就分了家,我只觉得不孝和后悔,搬出来后,她就更加肆无忌惮,有脾气就发,随时随地就跟一个难以预测的炸药桶一样,难缠得很,我担心在这样下去我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就跟大哥说了重新回部队的事情,大哥也知道我的难处和无奈,就同意了。

她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我就直接收拾好东西,说了一声就要去部队了,她哭着喊着说自己不好,求我不要离开,说不会再乱发脾气了,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得很,但是我知道这是她的权宜之计,只是为了让我心软,不让我走。

所以我毅然决然地背起行囊,离开了这个家,但是我一直怀疑,这真的是我的家吗?为什么,我无法感觉到家的温馨和轻松,反而像是背起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丢不得,弃不掉。算了还是分开,让我们俩人都各自冷静吧!或许这样,对她好,对我也好。

我这一去就是三年多,我时常可以收到邹恬菊寄给我的信,但是我知道她并不识字,而且信上是工工整整的行楷,一看就是出自常年书写的人的手笔,所以我猜测是她找了别人代笔,我看着信件上的事无巨细,忍不住叹气,我依旧像往常一样,每个月固定给他寄生活费,仅此而已,后来有一天,她寄来的信件里,夹着我儿子的满月照,我看着照片中胖嘟嘟的娃娃,内心的父爱和歉意油然而生,我很抱歉,让他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面,她说孩子还没有起名字,等着我回家给他七,那个时候出生的孩子很多起名叫“卫东”、“卫红”的,我总觉得不适合我的孩子,我就用了同音字,唤作“林韦冬”。我没有回家,只是直接在纸上写下着三个字加上多一些的生活费寄了回去。我以为按照邹恬菊的性格,顶多坚持找人写个一年半载,看到我一直没有回信也就放弃了,没想到一写就是四年。

我以为她真的如信上所说的改了性子,于是我决定回去看看,而且我的孩子快四岁了,我总不可能让他的童年里,完全缺失父亲的存在,虽说我知道,我的大哥和三弟一定会帮我好好照顾他们母子二人的,但是,我还是想回去看看我的孩子。

我刚回家几天,邹恬菊确实很温柔贤淑,会做女红,会做家务了,虽说水平一般,女红做得只能说勉强能把东西封起来,其他的就不要说了,我回来只是休探亲假,没几天就要回去的,邹恬菊这几天一直明里暗里地让我退伍回家,我都没有表态,直到最后一天,她再次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明确拒绝了,当时当刻,她就翻了脸,摔了手里的碗筷,把林韦冬吓哭了,她也不在意,跟我直接吵起来,我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轻声哄道,看着大吵大闹的她,眼里满是失望。哄好了孩子后,我并不理会她的歇斯底里,出门买了新的碗筷回来,就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她前后的迅速变脸,我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回到部队后,我因为得领导的赏识,决定在我退伍前先把我调去了龙市的部队,代替他们的教官,训练新兵,看看有没有继续上升的机会。这样也好,是给我升职了,我不知道的是这次调遣,不仅仅是一个升职,还是我在感情上幡然醒悟的关键。

我到的第一天,有几个兵油子想给我一个下马威,提出来跟我单挑,我看着排头的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少爷一样的兵蛋子,我知道,这一定是他的主意,而我也早就知道,这批新兵里有一个实力很强的刺头,想必就是这位了。如果我今天拒绝,那么我之后一定会被他们觉得我怂了,可以拿捏,既然如此,正好算是给我一个给他们下马威的机会。

我笑着说:“你们几个一起上吧!不要耽误我吃饭,不过先说好,我要是赢了,你们几个加罚十公里负重,等你们呢跑完可不一定有晚饭吃啊!”

那几个人对视一眼,一窝蜂上来了,我笑了笑,抬手格挡,没几个回合,几个人都被我撂倒了,我也出了汗,摘下帽子擦擦汗,问其他人:“还有不服的吗?”其他人都怔愣地看着我,我以为是我出手太狠,吓到他们了,其实并不是,他们怔愣是因为看清了我的脸,觉得我和那个白白净净的刺儿头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我看看躺在地上惊讶地看着我的刺儿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我觉得没有很像啊!我觉得奇奇怪怪的。

不过经此一事后,我和那个刺儿头就熟悉了起来,知道他叫詹君琢,在家行七,他告诉我这个名字是他长大后,自己给自己改的名字,取自《诗经》“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他希望自己可以成为翩翩君子,完美无瑕。

我看着他白净的脸庞和周身的贵公子气质,笑着说:“你已经是了!”詹君琢听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看着我,喊了一声“傻子”。我看着他,不理解他因为什么突然说我是傻子,不过我也不在意。

就这样,我在部队日复一日的过着循环往复的生活,但是詹君琢的出现,让我的生命里多了一些不一样的生机和活力,我的生活开始渐渐变得有意思了,不过我在训练上要求还是很严格的,被他们称为“魔鬼教官”,我也是一笑而过,我是经历过战争,上过战场的人,我知道如果我宽容的对待他们,万一真的上了战场,那我的宽容和放纵就会害死他们。

在我操练下,詹君琢黑了好几度,我忍不住看着他的脸,觉得他们说得其实没错,休息的时候,我凑近他,忍不住说:“他们都说我俩长得像,之前你白得很,我并不觉得,现在看着你,我感觉像是在照镜子!”

詹君琢看着我笑眯眯地说:“咱俩不会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吧,我可得好好问问我那花心滥情的老爹,是不是在外面给我整了个兄弟!”

我听他这副吊儿郎当说自己父辈的样子,突然有些生气,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我只是很严肃地告诉他:“不可能的,咱俩不可能是亲兄弟!我祖祖辈辈都是滨市锦桥镇上的,也不认识什么别的地方的人,而且,你不好这样说自己的父亲的!”

他看着我这样一板一眼地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好,不是,不是。你别激动啊!”

我收敛了情绪,表情晦暗不明,我不想当他的兄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希望我俩关系可以更加亲近些,但不是仅仅是战友,更不是兄弟的亲密,我到底想怎么,我也迷茫了。

我只是知道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也会很放松,很舒适,像是突然找到了自己的舒适区一样,我原本开始的时候还会去找领导问退伍的事情,但是之后,我不太想问这个问题了,我知道领导赏识我,我想,如果我愿意,我可以留在这里很久很久吧!

我跟詹君琢走得越来越近,其他人都看得出来我来关系贼好,但是我也在纠结我们这个到底算什么?

周末休息外出时间,我总是会凑到和他一起,他也喜欢拉着我一起出去,他会带着我逛街,买东西,带我体验我之前从未体验过的生活,还会带我去鲜花市场,告诉我不同的花,代表的不同含义,他告诉我,他最喜欢的花是蓝色的满天星,希望有一天可以有人送他这个花,他唯独没有告诉我这个花儿代表了什么含义,但是我看着他看向我带着情谊和克制的眼神,我大概可以猜到花儿的含义。

但是我俩都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因为我有家庭,有妻子和孩子,我不想成为背信弃义的人,更不想让詹君琢因为我,而背负骂名,所以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做才可以两全。

美好的生活总是一闪而过,邹恬菊追来了龙市,要求领导放人,让我退伍,她以家庭和孩子作为理由,领导没办法,只能答应她等我呆满半年,就满了一定的年限可以有更好的待遇,她同意了,邹恬菊在部队里呆了一周才回家,这几天,我看着脸色不好看的詹君琢,我内心五味杂陈,我觉得,我来不可以在沉浸在自欺欺人的虚幻里了,于是我申请这半年调离这里,我以为我们可以忘掉彼此,但是我俩都做不到。

后来我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属于我的责任,我需要承担,我退伍回去后跟邹恬菊商量,我会照顾他们母子,承担起父亲的责任,一直到林韦冬十八岁,等他成年后,我就跟邹恬菊,离婚,净身出户。

但是一开始她并不答应,后来她又转变了说辞,同意了,我很开心,我想跟詹君琢说这件事情,但是又怕他已经忘记了我,或者喜欢了别人,而且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变故太多,我总怕让他空等,空欢喜,我咬咬牙,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决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但是我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他。

收到詹君琢来信的时候,我很惊喜,也很意外,我只是跟他说过一次我家的地址,他就记住了,我看着他心里字字句句的思念和爱意,我一时间没忍住,写了一封回信,但是很快又清醒过来,我找了个地方藏好了书信,我知道,邹恬菊一直想知道我坚持跟她离婚的原因是什么,我也知道,她察觉到了我心里有了爱人,所以我想要谨慎些藏好这些书信,我喜欢研究榫卯,家里很多家具是我自己动手做得,我喜欢在里面加一些榫卯结构,或者藏一个隔层,不懂的人根本发现不了,我就把这些藏在隔层里。

日盼夜盼,林韦冬终于成年了,我认真地给他过了十八岁地生日,找信得过地律师朋友写好离婚协议书,斟酌了好几天,我欢欢喜喜地拿给邹恬菊,她答应过的,等儿子成年了会跟我离婚,但是她看着离婚协议书,直接发了疯,撕毁了协议书,告诉我这辈子她都不可能跟我离婚,如果我敢跟她离婚,她就下药毒死儿子再自杀。

我愣住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明明答应我的,她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我一片片捡起破碎的协议书,拾起我破碎了的希望,是了,她就是这样的人啊!我真可笑啊!居然会相信她说得话,我很庆幸,没有告诉詹君琢的我计划,不然他空欢喜一场该多难受啊!

从此之后,我每年6月就会愁时间去一趟香江,想去看看我那不可接近的他,但是他给我的地址,是富人区,进不去的,我看到有送花上门的,我想了想,他说过,希望有一天可以收到别人送给他的蓝色满天星,如果我见不到他,就让他最爱的花替我见见他吧。

我等着送花小哥,问了他家花店的地址,第二天就去了哪里,定了花,在他生日那天送到,这是我第一次来香江,我四处转悠的时候,在一个公园里,遇到了一个给人照相的人,我花钱找了一张,留作纪念。

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一个穿着一身道袍的人打量着我走近,他先是面露欣赏,然后又摇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可惜和遗憾,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拦住了我,很认真地对我说:“这位先生,一看就气质不凡,你青年时期,家世优渥,给你很大地支持,你自身能力也很强,只可惜遇人不淑,导致你家宅不宁,但是你自身气运强盛,所以中年时期也一样工作顺遂,财富不断积累,但你晚年生活却有一大劫,很难度过,而且你的子辈庸碌无能,无法继承你的能力和财富,最终只会败家,你的孙辈,咦?你的孙辈?奇了怪了,刚刚还是很清晰的,怎么突然看不明白了?算了天意如此,我提醒你,可一定要注意啊!”

我本就不信这些,笑一笑就过去了,但是莫名地我记住了他看不清我孙辈地这一事情。后来林韦冬结了婚成了家,生了一个很可爱地小闺女,我很喜欢,我的孙女从小就古灵精怪的,很招人喜欢,只可惜,我无法陪伴她长大,我的生命走进了倒计时。

我被查出了肺癌晚期,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想起来,在龙市的时候,我喜欢抽烟,詹君琢这个大少爷最讨厌就是烟味儿,他跟我说少抽烟,容易生病的,我说别担心,不就肺癌嘛,有啥大不了的?

我笑了,家人看着我笑起来,都吓坏了,他们不知道,我这是在笑自己,一语成谶,命运真的是捉弄人啊!那个老道士的话儿我也全部记起来,确实如他所讲,这个大劫,我是过不去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想做的事儿都做完吧,我瞒着其他人,从医院偷偷跑出来,然后去了香江,我在每年都会去的那家花店,订了未来四十年送给詹君琢的蓝色满天星,订完我就又赶回了滨市,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回光返照那天,林糖七来找我,趴在我身上,天真地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看着她地眼睛,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詹君琢,我刚想说些什么,林糖七就被抱走了,我身边围满了,但是我最想看到的那个人,是不会出现了,挺好的,这样他就不会难过了!要是他知道我死了,他一定会难过得嚎啕大哭吧!我不想让他难过,他应该是永远恣意张扬的大少爷,挺好的,挺好的。

只是,我还是有私心的,不知道我藏在小圆桌里的信,林糖七长大后会不会发现,她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应该可以的吧,应该可以替我送他蓝色满天星的吧!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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