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糖七睡着后,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果然又进入了梦境,这一次她看到的场景和下午的场景一样,只是可惜是发生在上辈子的事情,梦境里的林糖七没有伸手拉住高燃,低头离开了,后来高燃被一群男生按着,强制剃了头发和眉毛,很快全校都知道了高燃是同性恋这件事,包括高家父母和亲戚,高燃的父亲不能理解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喜欢男人,把他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对于高燃遭受的校园霸凌,高家父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找了学校的老师,让他们处理,然后场景跳转,时空转换到了高燃初中毕业,中考失利,他被家里花钱塞进了一所私立高中,可是因为性取向的问题,同学们都排挤他,甚至总有一些同学欺负他,高燃在学校里经常脸上挂彩,老师们也都看见假装没看见,不作为。
高三那年,高燃被一个猥琐的男教师欺骗,玷污了他,父母知道后,觉得这种事情丢人,没有安慰而是变本加厉的批评和疏远,父母的不理解和排斥最终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高燃开始走上了堕落的道路,他偷走了家里的一些现金和值钱的金银珠宝,离家出走了,沉迷于酒精、情色和毒品,巧合的是,高燃吸食的毒品大多是肖宁乐贩卖给他的,最终就跟那群口无遮拦的少年所说一样,高燃染上艾滋,孤独凄惨地死在了出租房里,而这间出租房也是后来陈美美工作后,租住的地方。
这次的梦做的很长,林糖七在梦里几次伸手想要拉住那个在泥沼中苦苦挣扎的少年,但都像是镜花水月一般,抓不到他,她在梦里没能抓住那个美丽如玫瑰般的少年,而且那间熟悉的房间也狠狠刺痛了林糖七的心。
从梦中醒来,林糖七一瞬间有些不能确定,自己现在的世界是不是真的了,还是说,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她即刻想要证实些什么。
她冲出房间,看到的不再是曾经杂乱无序的客厅,看到外婆在安然的帮母亲煎鸡蛋,俩人看到林糖七鞋子都没穿,急匆匆从卧室里跑出来吓了一跳,王仙娥走上前,关切地问道:“宝贝,怎么了?怎么光着脚跑出来啊,额头上这么多汗,来沙发上坐着。”
王仙娥拉着林糖七坐到沙发上,又给她擦汗擦脚,摸摸她的额头和脸颊,“宝贝,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啊?”
林糖七逐渐找回真实感,然后缩进妈妈的怀里,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感受着妈妈身上的真实的温度,逐渐心安下来。
“这么大了,还找妈妈撒娇啊?”外婆也走过来坐下,林糖七又缩进外婆的怀里,外婆笑着抱住她轻轻地晃了晃,“还真是个孩子呢!”
过一会儿,林糖七彻底缓过来了,外婆和妈妈让她赶紧吃饭,林糖七左手拿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粥,在饭桌上开开心心地聊天,外婆和妈妈也没有追问早上她到底是怎么了。
吃完饭,苏廷倾已经在楼下等了,很自然地接过林糖七的书包,拉着她的左手往图书馆走。
到了图书馆二楼的时候,樊正和闫艺婷已经占好位置了,肖宁乐和宋夏一前一后地来了,高燃也是踩着点跑上来地,气喘吁吁的,也无法掩盖他的开心。
每个人该干嘛干嘛,林糖七让高燃先写数学作业,看看高燃的能力到哪里,不会做的题最后放在一起。
高燃写完后有些忐忑地看着林糖七,林糖七看了一遍,笑着说:“超乎我的预期,你昨晚在家复习了吧。”
高燃挠挠头,自己确实在家里加班加点翻看林糖七给他的学习笔记复习来着,当时从林糖七家楼下离开,回到家后,高燃跟父母说了周末两天要去图书馆学习的事情,高家父母一开始还都不相信,直到看到他晚上熬夜看书学习,电脑碰都没碰,才半信半疑。
林糖七小声给他解题,给他分析每一题考的知识点和重点在哪里,对应在哪个章节,讲完后,又让高燃用林糖七的作业重新做一遍,高燃其实是很聪明的,一点就通,学得很快。语文作业都是抄写,让高燃代劳了,还有物理和化学,选择题都是自己做,填空应用什么的题目也都是高燃代劳,英语作业林糖七没让他写,基本都是选择题,自己左手画画就行,英语作文则是自己思考后,说出来,高燃给她写在卷子上,高燃则是一边写,一边积极翻书查林糖七刚刚说的陌生单词怎么写,最后再次翻书查刚刚自己不会写的单词还有哪些意思。
中午到吃饭时间了,高燃提议去他家饭店吃,正好让他老爸看看自己真的是在和同学一起学习,其他人这才知道高燃的父亲是谁。
到了酒店,经理看到高燃带着一群小孩来了,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父亲,说高燃带着一群人来了,还有一个女生手看上去受伤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高凡昌急匆匆下楼,以为儿子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打伤人,居然还敢打着自己的旗号来自家酒楼了,结果看到的是一群正儿八经拎着书包的学生,其中还有一个人是苏穆的儿子苏廷倾,高凡昌脚步放慢,觉得可能是自己把事情想岔了。
“爸,我昨天跟你说的,周末跟同学还有学长学习,中午了,我带他们来吃饭。”高燃停了和林糖七的交谈,乖乖地跟爸爸打招呼。
“叔叔好,打扰了!”一群人非常有礼貌地跟高凡昌打招呼。
“哎,哎,好,好,嗯,好。”高凡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先吩咐人去安排房间和餐食,“快快,进来吧,额。”一向擅长人际交流的高爸爸,看着这群孩子清澈的眼神,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苏廷倾看出了高爸爸的些许拘谨和无措,主动上前沟通:“高叔叔,您好,我们上次在新城建设的研讨会上见过,没想到您居然是高燃的父亲,他平时在学校里很低调,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
“哈哈哈,你好,我记得你,我们这群人可羡慕苏穆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了!”高凡昌努力找回场子,找回自己的节奏,领着孩子们往里面走。
“哪里哪里,高燃是一个很聪明的学弟,我相信他未来可期,也会让你为他感到骄傲的,您得多鼓励,多支持他,我家里也是支持我做的一切决定,我才敢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顾的。”苏廷倾明里暗里提示高爸爸要重新考虑和处理父母和孩子的关系,高燃在后面听着,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糖七看出来,伸手拍拍他,示意他昂首挺胸抬起头,轻声说:“大帅哥,自信点!未来可期啊!”
高燃听了林糖七的话,点头,然后昂首挺胸,他爸爸回头看到的就是自己儿子这样一副自信仰首的样子,一时间有些诧异,高燃在自己和他妈妈面前,聊天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低着头的,很少能抬头直视他们的目光,更不要说像这样斗志昂扬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可能真的是自己教育方式出了问题,回去得和老婆好好沟通沟通孩子的教育问题了。
高爸爸让大厨做了一些拿手的家常菜,没有很复杂,主打的一个让孩子们吃的舒服,吃的轻松,本来高爸爸说以后周末中午都来自家酒店吃的,但是苏廷倾代表其他人表示,他们今天来就是互相认识认识,他们中午吃饭都固定好的,几家轮流,这样可以更自在些,然后高爸爸就坚持要提供食材,实在拒绝不了,苏廷倾没办法,看向林糖七,林糖七想了想,开口说:“高叔叔,不必这么麻烦的,图书馆离菜市场不远的,而且我觉得我们虽然是学生,也得了解一下真实的材米油盐的生活,不能不食人间烟火,去菜市场买买菜,也是一种放松学习压力的方式,您觉得呢?”
高凡昌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林糖七,刚刚吃饭的时候就察觉到这群人里,苏廷倾并不是小团体的中心,这个女孩子才是,苏廷倾跟自己交谈的时候,也一直注意着她,时不时给她夹菜,其他人也是有的帮她夹菜,有的给她盛汤,基本上她都不怎么说话,听她这么说,高凡昌觉得确实也有道理,笑着说:“哈哈哈,好吧好吧,你们虽然是孩子,但都挺有主见的,我们大人也是要尊重你们的想法的,那好吧,等有空,给叔叔一个机会,再请你们吃饭,这总可以吧。”
“嗯嗯,好!”林糖七应下了。
宾主尽欢后,高凡昌在送他们出门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喊林糖七:“小糖七!”
众人回头,看到一个一脸和蔼的中年男人一脸笑意地往这边来,林糖七认出来是朱先生,笑着跟他打招呼:“朱先生,你好,真巧啊!你也在这里吃饭?”
“是啊,哎呀,小糖七,你这手是怎么搞得啊。”朱先生看到她注意到她的手,关切地询问到。
“没事儿,摔了一下,快好了,不必担心。”林糖七笑着说。
“那就好,你们这是同学聚会啊?”朱先生乐呵呵地看着青春洋溢的小孩们,也认出来了苏廷倾,朱先生没有直接跟他打招呼,只是冲他笑了一下,苏廷倾也没说什么冲他点点头。
“没有,高燃请我们来做客的。”林糖七拉着高燃出来,高燃也认识朱先生,冲他打招呼,“朱叔叔,你好。”
“哦哦哦,原来是老高的公子啊,真好真好啊,老高,你儿子长得出众,交的朋友也都很出众啊!哈哈哈哈。”朱先生看着高凡昌夸奖道。
高凡昌乐得自己儿子被称赞,乐呵呵地站在一旁。
“朱先生,我们还要去图书馆看书,今天就先走了,后面有机会在一起吃饭啊。”林糖七看了一下时间,今天还有一部分学习计划没完成呢。
“欸欸欸,好,学习重要,你们快去吧。”朱先生也不留人,挥挥手让孩子们干正经事儿去。
他们走后,高凡昌跟朱先生打听:“你怎么认识那个女孩的?”
“啧,你说小糖七啊,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的,此子非池中之物啊,小小年纪就懂得颇多,我啊,是因为......”朱先生跟高凡昌交情不浅,就跟他说了认识的过程,听完高凡昌也觉得这孩子不简单,自己儿子会改变,很可能也是跟她有关,准备晚上仔细问问,但是又想到苏廷倾跟他说的话,又打消了探究的心思。
高燃感觉自己一天的学习比这两年学的都多,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的感觉是意外的好,一天收获颇丰,晚上回家都是笑容满面的,看的他爸妈一愣一愣的,吃完晚饭,又一头扎进书房学习去了。
高家夫妻俩面面相觑,感慨孩子变化之大,也不由自主地感到欣慰。
林糖七因为上次做的噩梦,回到学校后,借着课间休息的时候,偷偷溜去了陈美美的班级,看着陈美美安稳地坐在教室里,低头认真写东西的样子,林糖七带着悲伤又带着庆幸,转身离开了。
两个月过去了,高燃每次考试都比上次进步很多,从班级倒数,一步步成了班级中游,林糖七因为手受伤,几次考试没有参加,但是老师们给她单独做了一份,需要大段文字回答地题目,林糖七都是电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地,不限时间,不计入排名,最终出来的成绩也只有任课老师和林糖七自己知道。
临近期末考试之前,高燃和王仙娥陪着林糖七去了医院,两个多月了应该可以拆了,照了X线后,骨折线长得很好,不用石膏固定了,医生拆了石膏后叮嘱林糖七,右手不要进行剧烈的运动,两个月内避免负重和暴力,注意保暖,多进行握拳、腕关节屈伸旋转运动,以不引起局部不适为准。
林糖七恢复训练做的很好,就是两个多月没写字了,右手写起来有点别扭,字体也不怎么好看,高燃从爷爷家拿了一本练字的字帖交给林糖七:“这是我爷爷自己整理出来的字帖,给家里小辈用的,我给你拿来一份,你可以练练看。”
“哦哦哦,好,谢谢。”林糖七接过来,看周围没人,小声询问,“这段时间,那群人没有再骚扰你吧。”
高燃摇摇头,“没有,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他们,反正他们要是再敢来骚扰我,我就报警,告他们寻衅滋事,殴打未成年人。”
“嗯嗯!可以啊,你以后要不去当律师吧,别怕,也别怂,实在不行咱就摇人,咱们又不是孤军奋战。”林糖七看他现在理直气壮的样子,相信他再次面对那群人地时候,应该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任人宰割了。
高燃看着她现在温和的模样,想起那天面对那群人,气场全开的样子,忍不住会心一笑,把林糖七的话记在了心里,林糖七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让高燃突然决定了未来的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