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林思慧迟疑着接过来，林佳嘉说：“阳子让我转交给你的。”
林思慧并没有因为听到是阳子拒绝他的礼钱，林思慧当林佳嘉面打开，里面是一张大团结。
“啧。”
看到里面的钱数，林思慧露出不满的表情，跟林佳嘉抱怨：“他这什么意思，我爹娘给我的压腰钱就是十块钱，他想当我爹啊？”
她语气有些冲，林佳嘉骂她乱说话，心里也觉得阳子瞎胡闹。
蓝河沟这边人随礼同村的有随几个鸡蛋，也有随礼钱的，反正家里什么方便给什么。
给一毛钱都是多的了，像林佳嘉最多也就上两毛钱的礼。
阳子给林思慧十块礼钱，以后林思慧要还的。
她到时候能还上十块钱还没事，要是还不了十块钱，弄得自己也难看。
林佳嘉在心里摇摇头，嘴上还给阳子找补：“刚结婚什么都要置办，他想给你应急？”
这话倒是把林思慧逗笑了：“蒋琪春在粮食局当临时工，他家就他一个儿子，我们俩结了婚住他家倒是不会缺东西。算了，这钱我先留着以后再还给他，你帮我谢谢他。”
她想了想还是跟林佳嘉说：“你跟他说我们俩谁都不欠谁，让他也想开点赶紧找个媳妇一块过吧。”
林思慧向来是洒脱的，林佳嘉想说阳子要是能想的开，也不会坚决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了。
今年叶云州和林佳嘉去哈市以后，这还是第二趟回来。
虽然只有林佳嘉一个人回来，叶母也高兴的不得了，就是林思慧结完婚林佳嘉就要回哈市。
林佳嘉问叶母：“要不要冬闲的时候去哈市待一阵子？”
叶母还是不愿意去，她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还是为了看病去的。
“我跟你爹他们去了也帮不上你们忙，还是别去显眼了。”
她说着语气带些重音出来，林佳嘉听出不对劲问叶母是不是有事，叶母说没事。
林佳嘉不相信偷偷去问叶云倩，叶云倩挣扎一下说：“那我告诉你你不能说是我说的！”
林佳嘉连忙保证她绝对不说，叶云倩说：“大嫂前两个月生了，娘跟爹寄东西过去还写了信问要不要让娘过去照顾大嫂，结果嫂子收到信直接打电话回来让他们千万别去，把娘气的不轻。”
这还真让林佳嘉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哥知道吗？”
叶云倩摇头：“他肯定不知道，本来大哥也不会让娘一个人出远门的，大嫂这个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怕爹娘他们不说一声就去了。”
叶云倩嘟着嘴不满：“好像怕谁沾上她似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现在正是自尊心强的时候，林佳嘉不好说章淼什么，只让她别往心里去：“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多这种人，这就往心里去还不气死了？”
叶云倩顿时哀嚎起来：“嫂子！你是懂安慰人的！”
林佳嘉问叶母不说，估计也是觉得不好意思，不愿意在另一个儿媳妇面前丢人，所以林佳嘉也没再提起，只想着回去跟叶云州说一声。
不管叶云天知不知道，总不能让叶母就这样受了这个气。
等林思慧结婚这天，林佳嘉一大早带着叶云倩去她家蹭早饭。
吃完早饭叶云倩去上学，林佳嘉等接亲的人来跟着去送亲，中午去男方家吃一顿再回来。
林思慧一直说蒋琪春是个弱男子，林佳嘉还以为他很瘦小。
看到蒋琪春才发现他只是偏瘦，人还挺高的。就是东北这边的人多高壮，蒋琪春看起来更像南方人，戴副眼镜文质彬彬的。
他比林思慧大三岁人也更成熟些，见到婶子大娘就叫，看到林佳嘉也跟着林思慧叫姐。
林大正对这个女婿特别满意，一天嘴都没合上过。
蒋琪春散完糖带林思慧出去跟老丈人丈母娘告别，林佳嘉坐他带来的牛车一块去县城家里吃顿饭。
蒋琪春虽然家里一直住在县城，父母却不是工人。
以前他们家里是做纸扎的手艺人，后来破四旧不让做了，家里人就一直接点零碎的活做。
蒋琪春自己高中毕业考上了粮食局，不过现在还没转正。
在蒋家吃完饭，蒋家再负责把送亲的几个人送回蓝河沟，林佳嘉草草跟林思慧打个招呼就跟着一块走了。
第二天林佳嘉一大早就回哈市，叶云州中午下班去车站接她。
看到叶云州林佳嘉松口气，坐上自行车脊背也松下来。
林佳嘉跟叶云州说在老家的事，又跟他说章淼往家里打电话的事。
叶云州听得眉头紧皱，说他下午打电话给叶云天。
叶云天现在调到京市，通讯室说有哈市来的电话他还奇怪。
等他回拨过去叶云州确认接电话的人是他，直接问他：“章淼往家里打电话，让爹娘不要去你们那，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他语气严肃，直呼章淼大名，叶云天都来不及思考就懵了。
他下意识回：“我不知道……”
叶云天还想说什么叶云州打断他：“我们虽然说过爹娘我们来养老，但是也不代表你们什么都不负责了。还是这是要断绝关系的意思？”
叶云天脸上火辣辣的难堪，他们的电话都有人监听，他喉咙紧缩说不出话。
他喃喃说：“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你知道我不可能……”
叶云州不想听他解释，他直接给出叶云天方案：“如果你们的本意不是断绝关系，让章淼打电话给爹娘道歉，电话费我稍后汇给你。如果她不道歉，我会把这件事跟她领导转达一下。”
叶云州毫不吝啬自己的刻薄和恶意，打完电话真的给叶云天汇过去了五块钱。
他们两年没回家，章淼结婚以来也从不需要尽人儿媳义务，恐怕早就已经忘了当时在哈市的拘谨和难堪。
叶云州曾经告诉过叶云天约束章淼，如今看来叶云天成果不显。
既然她已经冒犯到叶父叶母那里，叶云州也不需要给叶云天留面子了。
叶云州当了许久的秘书，如今的气势又比叶云天前两年见他的时候强势许多，隔着电话叶云天被他臊的双脸发红。
感觉通讯室的人在抬头看自己，叶云天忙挂了电话往家去。
叶云天匆匆回到家属楼，他和章淼结婚回部队以后就分到一间四十多平的单间。
叶云天把里间隔开，外面做客厅和厨房。
他们家分的房子离章家不远，章淼怀孕以后叶云天丈母娘就经常过来看她。
他匆匆回到家，章淼正一个人在家带孩子。
叶云天推门进去吓了章淼一跳，章淼埋怨叶云天动静太大：“刚刚把孩子哄睡，待会又吵醒了。”
她看叶云天脸色铁青，心头一跳。叶云天问她：“你打电话回老家了？”
章淼还当什么事，她没把这事当回事，回话也带着几分轻慢：“打了啊。”
叶云天深吸一口气问她：“你跟爹娘说让他们别过来？”
章淼说：“是啊，我们这巴掌大的房子，来了能住哪？”
最重要的是她特别不希望乡下公婆来。
“哪里不能住？你妹妹不也三天两头过来直接就住客厅，我爹娘也能住，再不行就去住招待所。”
章淼听他这样说知道他生气了：“那能一样吗，我妹来是为了照顾我……”
“那我爹娘来能闲着吗？”
她心思浅显，叶云天一眼就能看透，越说越气叶云天直接让她跟自己走：“跟我去通讯室跟爹娘打电话道歉。”
章淼不愿意去，把东西摔得啪啪响，孩子从睡梦中惊醒开始哭起来。
叶云天说：“我申请转业回老家，和打电话跟我爹娘道歉你选一个吧。”
章淼愣住：“转业？你为什么要转业？”
叶云天盯着她的眼睛：“因为我出来太久怕自己忘本，转业回家也能方便给我爹娘养老，你觉得不好吗？”
章淼当然觉得不好，他要是转业回老家当初她才不会嫁给他。
她知道叶云天在逼自己去道歉，一边脑子飞快转动一边稳住叶云天：“道歉道歉就是了，我又没坏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确实多个人都转不开身你又不是看不到。”
章淼的死穴就是叶云天离开部队，离开京市。
以叶云天目前的级别转业是准要回老家的，她是万万不能跟着他回那穷地方。
叶云天抱着孩子带章淼去通讯室，通讯兵看他去而复还脸色古怪的看他们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从部队打电话到蓝河沟，要先拨通蓝河公社的电话，公社广播以后等人过来接电话。
叶云天拨过去说要找谁之后挂断电话，等时间差不多又重新拨过去。
接电话的不是叶母，而是叶父。
叶母听广播有电话打过来还以为是叶云州有事，和叶父匆匆来了公社才知道是部队打来的。
叶母拉下脸：“你接吧，我不想接。”
她说完直接去外面等叶父，叶父还没来得及劝她两句电话就打了过来。
叶云天简单问过他，把话筒递给章淼。
章淼这个人脸皮够厚，叶父听到叶云天让她说话都想撂下电话走人。章淼却没有心理负担，跟叶父解释当时说不让他们来是因为地方太小，还说想来随时欢迎。
叶父心想他才不去，还随时欢迎他去他儿子家都成客人了。
叶云天问叶父：“娘来了吗？”
叶父支支吾吾说：“没来，让他没事挂了吧，电话费贵呢。”
叶云天一听就知道叶母来了，不接电话恐怕还在生气。
接完电话叶父去外面带叶母回去，路上跟叶母说章淼打电话道歉的事。
叶母撇撇嘴：“我看这就是个势利眼子，以后要是真让她养老我们俩都能被她折腾死。”
叶父说她乱说话：“那天子就不是你儿子了，你这话说的天子知道心里不心寒。”
叶母心里复杂，她想说她儿子也不一定是个好的不然也不会愿意娶章淼，可是她想起叶云天当时去当兵的样子……
就这样复杂了一路到家，她跟叶父感叹：“要是当初不让他去当兵就好了，说来话去还是怪我。”
可惜人生没有早知道，每一步行差踏错都要用几年甚至数十年才能看出来。
叶父说：“那你这说起来怪的就多了，是我没出息养不起这一家子，更远的怪我爹娘死的早。”
“那往前数十年哪家哪户不饿死个人，有这样的好日子都不敢想。各人有各人命，他本来就是个好强的，你能拦得住他他听你的吗？”
叶母也不想钻这个牛角尖，耐不住她本来就爱多想。
叶父看她这样转移话题道：“你又不是两个儿媳妇都这样，你看佳嘉刚回去他们就打电话来了，估计是她回去跟州子说了。”
叶母心里舒服点：“她是个好的，我怕丢人不愿意跟她说她知道了也不来问我。”
说着她想起林家：“可能孩子长大了都这样，你看佳嘉她三叔，听说江婶子本来打算把佳嘉那个妹妹留身边养，她三叔为了不给养老费又把人领走了。”
叶父没听过这个事，问她怎么知道的，叶母说陈红香跟她说的。
“你看陈姐跟她婆婆好得很，为这事心里也有疙瘩。她刚结婚的时候跟吴荷花闹成那样，给她养孩子心里估计都能怄死。”
就算陈红香心里再怎么恼对江同志和林老汉也是没出过错，以前什么样就一直什么样。
叶母佩服她佩服的不得了，说她有牙口，要是自己估计能气晕不可。
叶母跟叶父说林佳嘉三叔本来要升什么主任，江同志气不过闹到他厂里把他的主任又给撸了。
还好闹了一顿让陈红香心里好受点，不然还有的憋。
就这蓝河沟没有一点风声，叶父不是叶母说还什么都不知道。
林佳嘉也没听过这回事，回蓝河沟没看到林佳心以为是林成河把她接走了。
她回哈市几天听叶父找人托话说叶云州大哥打电话回家了，就知道上次的事有结果了。
林佳嘉跟叶云州分析章淼：“你说她到底是直肠子，还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