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宁发现这名穿青色官袍的官员,贴身的衣物居然如此寒酸,还多处打着补丁。
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于是制止了士兵把他拉走。
“等等。”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官职?”
“俞振龙,涿州县主簿。”俞振龙也认命了,回答起来很是平静。
“按说一个县的主簿,管着全县上下的钱粮收支,不应该穿着如此寒酸才对,你为何会如此?”
俞振龙冷笑一声,“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大人又何必问的如此清楚呢?”
“我只是很好奇,你一个主簿虽然只有八品,可手上流过的钱粮如此巨大,你只需稍稍动点手脚,你的吃穿应该不会太差才对啊?
“我俞振龙虽然人穷,但我只拿朝廷给我的俸禄,不是我的我从来不拿,不贪不占,这十来年我无愧自己的良心。”
俞振龙是不是如此廉洁奉公,江宁还不是完全相信,就命士兵去他家里看一看。
周家康可不想死,就想用家产贿赂江宁。
“你死了,你的家产就都是我的,怎么你还想用我的钱贿赂我吗?”
江宁的无赖让周家康彻底无语,但他依旧不慌。
“那你也不能杀我,我妹妹可是东厂督主魏忠贤的儿媳,你要是敢杀我,督主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是魏忠贤的亲戚,说的是真的吗?”
江宁闻言很是高兴,脸上的笑意都浓烈了起来,俞振龙看到,脸色却是愈发的难看了,心想:看来都是一丘之貉啊!
“真的,千真万确。”周家康仿佛抓住了稻草,看到了生的希望。
江宁又扭头看向俞振龙,俞振龙无奈点了点头,江宁高兴的拍着手说:“那可是太好啦!”
周家康看到江宁开心,他也开心,跟着江宁一起笑。
“既然是魏督主家的亲戚,那我可得多加关照啊,这样吧,把他尸首挂在城门口,曝尸三日。”
“啊?”
江宁的特别关照居然是这样的,几乎让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继而用非常吃惊的表情看着江宁。
“看什么看,还不拉出去,以后凡是魏忠贤的人,都得这么关照,知不知道?”
“是。”江宁的亲兵立刻应答道。
“江宁,你不能杀我,我要是死了,魏督主是不会放过你的。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可以再给你很多很多钱!
你和魏忠贤有仇,这跟我没关系啊。把你挡在城外那都是魏忠贤的命令,不是我的意思啊。”
周家康被拉走,一路都在大哭大叫,恐吓、贿赂、告饶,无所不用其极,但江宁就是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看着。
从江宁开始攻打涿州城开始,就已经和魏忠贤撕破了脸皮,哪里还会在乎多杀他一个亲戚?
你不杀他,他逮到机会就会至你于死地,他们都是魏忠贤的走狗,獠牙。你得都给他掰了,不能咬你了,而不是寄希望于他不咬你。
大明的朝廷此刻从里到外都已经烂透了,腐烂变质,从上到下都挑不出来几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来。
都是一群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家伙,只想着自己,从来不考虑国家,不为百姓。
自己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拼死拼活,就为了这么一群蛀虫,想想都觉得可笑。
现在天雄军的名声也已经打出来了,江宁还留在涿州,就是在等待机会。
去俞振龙家里查看的亲兵来,小声告诉江宁,俞家家徒四壁,一家五口挤在几间破败的小院子里,也没有仆人。
江宁亲自给俞振龙解开了绳索,“先生高义,江宁刚才冒犯了,还请先生莫怪,江宁这厢给你赔礼了。”
俞振龙能够不贪不占,在这大明朝就已经难得可贵了,值得江宁给他施上一礼。
俞振龙不知道江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看着江宁,等他的后续。
“这个国家要想好起来,百姓生活平安富足,需要很多各行各业的人。像先生这样,能坚持本心,不贪不占的人更是难得,先生值得我一拜。”
江宁虽是武职,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副都指挥使,副都御史,俞振龙也不敢太过托大,赶紧还礼,“大人谬赞了,振龙愧不敢当。”
“先生大才,在这涿州做个小小的主簿太过屈才了,我想邀请先生去陈州任职,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江宁直接对俞振龙发出了邀请,令俞振龙很是意外,他下意识里就要推辞。
“先生先莫慌着推辞,等跟我去陈州看看,然后先生再做决定也不迟。”
“你要强行带我走?我虽然只是个八品的小主簿,那也是朝廷命官,绑架朝廷命官多大的罪过,大人难道不知道?”
江宁的胆大妄为让俞振龙吃惊,江宁却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涿州县令我都敢杀,绑你一个主簿还能有这罪过大吗?”
俞振龙这才想起刚才周家康已经被拉出去了,不过他还是有点怀疑,江宁没这么大的胆子,或许只是吓唬他们一下。
江宁看出了俞振龙的疑虑,往外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俞振龙自己去看。
俞振龙走出县衙,就看到周家康已经尸首分离,鲜血淋漓的场面,吓得俞振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涿州参与守城的大都是平民百姓,江宁自然不会为难他们,只要不反抗的,都放还回家了。
周家康的死,围观的百姓都拍手称快,可见这个周家康是有多么的不得人心。
但也有人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涿州呆不久的,江宁虽然不能给百姓分田地,但大土豪还是没问题。
几天之后,军情司就传来消息:朝廷的各路援军都已经抵达北直隶,大有把女真人合围之势。
努尔哈赤率军正在朝着长城的关隘移动,女真人开始撤军了。
江宁本来是真有率军前往北京城逛一圈的打算,不过看情况是泡汤了,他也要做好回撤的准备了,要不然被包饺子的可能就是他了。
朝廷的诏书这时候也来了,要江宁待在涿州,等候朝廷的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