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江宁就是养伤。他身上的伤看着很是恐怖,却算不得多严重。只是在牢里长时间的吃不饱,早就变得瘦骨嶙峋,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过了几日,江宁就已经可以下床慢慢活动了。按着梦里那个人的办法,江宁开始对自己的身体进行锻炼,俯卧撑,仰卧起坐,蹲跳等等,要不是院子实在太小,江宁都想在院子里跑步了。
自己出了监牢,可一向疼爱自己的姐姐江婉一直都没有现身,这让江宁十分纳闷,这不应该啊?
江宁姐弟三人,姐姐江婉大江宁五岁,弟弟江安小江宁三岁。姐弟三人感情极好,姐姐江婉最是护着两个弟弟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姐姐江婉不可能连一次面都不露的。
莫不是姐姐出事了?
面对江宁的询问,开始母亲江氏和江忠不是支支吾吾,就是顾左右而言他,这更加深了江宁内心的担忧。面对江宁不依不饶的诘问,还是江忠不得不吐露了实情。
江宁的父亲江浩进士出身,在京城做过御史,为人正直无私,官场上的不良之风他看不惯,于是就开启了他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历史。最终得罪了同僚,惹怒了皇帝,被削职为民。
可是江浩私底下依旧好议国事,嘴巴上不饶人。由于听闻封蕃在陈州的陈王府上的管事欺压百姓,强抢民女,就趁着酒劲抨击了陈王府,说了管教不严之类的话。不想却被人告发,朝廷直接派了锦衣卫前来查办,以妄议王室宗亲,非议朝政,砍了江浩的头颅。也抄了江家的万贯家财,判了江宁一个流放边疆。
江家出事之后,江宁的姐姐江婉所嫁的王家,也是书香门第,可是为了不受江家的牵连,姐夫王元和第一时间写下来休妻文书,把江婉赶出了王家。
当时的江家人都被抓进了大牢,江家也被查封,江婉根本就无处可去。风雨飘摇之夜,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最终吊死在了王家大门外。
听完江忠的讲述,江宁没有大喊大叫着要去为姐姐报仇,只是眼里流着泪,通红的双眼透着浓浓的杀机,双拳紧握,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我姐现在埋在哪里?”
“城西半山岭。”
项城的城西半山岭是一个乱葬岗,里面乱糟糟的埋的什么人都有。没钱安葬的,还有各种无人认领的尸体,都会选择埋在那里。
不过江宁也知道,姐姐已经出嫁,是不可能埋进江家的祖坟的。王家已经把她休了,也不会收敛了她的尸身。江家没落了,此刻似乎只有半山岭才能让她安息了。
“我知道了。”
江宁在心里已经把王家放在了必杀名单上了,前姐夫王元和就排在第一位。不过江宁心里明白,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现在的江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江氏和江忠所担忧的事没有出现,江宁的冷静让两个人侧目,这还是从前那个沉不住气的江宁吗?
三个孩子,死了一女一子,江氏的内心是痛苦的,她是更不希望江宁去报仇,害怕这唯一的儿子也没了。
看着母亲已经明显苍老憔悴的面容,江宁的心在滴血。母亲本是大家闺秀,书香门第,半辈子衣食无忧,十指不沾阳春水。可这才半年光景,两鬓已经斑白,脸上褶皱明显,连手指都已经粗糙不堪。她才不过四十出头啊!
他要报仇!他要兴盛江家,但他更要做的是好好侍奉母亲,不能再让母亲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看着母亲哭红的双眼,江宁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母亲且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这个家以后有我呢。”
江氏顿时泪流满面,这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儿子真的长大了。
随着江宁食量的增长,江宁的气色也逐渐变得红润起来。江氏和江忠看着,也是心里欢喜。毕竟只要人还在,一切都还有希望。
这天,江宁刚在院子里打完一套拳,正舒缓着身体,篱笆院的栅栏门突然“轰”的一声,直接飞进了院子里。
“没想到啊,江宁,你还真是命大,居然真的没死!”
踏进院子的是一个锦衣打扮的公子哥,一袭珍珠白的华贵长袍,面色白皙,模样也算周正。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
除了贴身跟着的两个长随,身后还有几个公子哥模样打扮的人跟着,嬉笑的看着眼前的热闹。
“江宏,你来这儿干什么?”
来人叫江宏,和江宁一样,都属项城江家一脉。不过江宁家是嫡子长房,江宏家是庶子旁支。江宁的爷爷和江宏的爷爷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可由于平日里矛盾太多,导致兄弟两个完全闹翻,最终两人分了家。
江宏平日里就和江宁十分不对付,经常是时时处处找江宁的茬,为此两个人之前就没少发生争斗。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江宏居然还要过来落井下石,这是完全不顾一点同宗之谊了。。
“听说你居然没死,本少爷开始还不信,以为是有人拿话来诓本少爷,可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既然你没死,那我们是不是也该把账算一算了?”
“算账,算什么账?”
江宁被江宏的话搞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两家虽然平时不是很和睦,但毕竟同宗同源,彼此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两家走动都极少,更没有什么生意和钱财上的来往,实在不知道江宏所说的这账是什么意思。
“你爹嘴上失了把门,居然敢妄议王府之事,他自己人头落地那是他咎由自取。可是我家却因为他受了牵连,险些被抄了家,要不是家父还认识几个贵人,花了大笔的银子才把家人给捞了出来,要不然现在我家就得和你家一样了。你说,我家的损失是不是得你来陪?”
江宏一身锦衣华服,身后还跟着两个贴身的长随,显然江宏他们家并没有因为江宁他们家的事,受了多大的牵连。
江宁一脸鄙夷的看着江宏,这位平时里不学无术的同宗兄弟,除了花天酒地,就是会挑事找茬。
“你家的事和我何干,在我没发火之前,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江宁的话冰冷异常,要不是他还有所顾忌,早就打的江宏连他妈都不认识了。
江宏冷笑两声,“江宁,你也不看看如今的形势,以为自己还是江家的大少爷呢?今天本少爷想打你,可没人敢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