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皇甫嵩被免职之时已经是八月,一月之后,大军到达长安。
张温坐在原属于皇甫嵩的位子上,看着堂下的众人,有些志得意满。
“列位,我等身负朝廷重任,自当齐心协力,征讨叛军啊。”张温笑呵呵的看着众人。
袁滂(pang)带头听令。
身后周慎,孙坚,鲍鸿,公孙康,皇甫坚寿,卫觊一众将领也毫无怨言。
只有陶谦冷哼一声,他对张温,内心意见无比之大。
张温本就心情不佳,陶谦又当众不给他面子,想要发作,但权衡利弊之后,没有发作。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仓军务繁忙,倒是有些迟到了。”门外豪爽的声音传来,未等人通报,一满面虬髯的大汉走进大堂,正是董卓。
“董卓将军,难道比我这个车骑将军还要忙碌?我早已下诏,为何你迟到多时?”让张温面色不佳的正是董卓,他早就通知董卓前来议事。
没想到董卓如此大胆,第一次会晤就迟到多时。
“哈哈哈哈,张温将军第一次领兵,对于军中诸多事宜看来还是不太清楚啊。”董卓打了个哈哈,话中带刺。
“哼哼,要不,我这个车骑将军的位子由你来做?或者说,这十五万大军都交给董卓将军统帅?”张温出言嘲讽。
“哎呀呀,我何德何能啊,只不过是在凉州多征战了几十年罢了,对于大军的统帅,还是要多跟张温将军学习。”董卓拍着自己的肚子,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朝廷给你重任,你就是这么表现的?”
“我哪有什么重任,我就只有三万士兵,俺今天来就是听令的,张温将军,下令吧,至于听不听,我得考虑我三万儿郎的意见。”
董卓大大咧咧的坐下,毫不在意张温杀人的眼神。
堂下众将也是众生百态,孙坚为人性烈如火,对大汉又无比忠诚,看到董卓这个样子,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身后的公孙康看着孙坚想要发作,连忙拉住孙坚。孙坚转头不解的看着公孙康。
公孙康摇摇头,朝着袁滂方向努努嘴。
果然,可以说是这次大军的润滑剂,袁滂出列。
“董卓将军,今日是我们第一次议事,张温将军大人有大量,暂且不记你的延误军机之罪,你莫要顶撞上官,即然人来齐了,我们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如何?”
袁滂笑呵呵的看着董卓,董卓看着和善的袁滂,也没有驳袁滂的面子。
谁都知道袁滂是大汉朝廷多年屹立不倒的老好人,此人能为官多年,都保持中立,肯定是有自己的一番本事。
“袁公即然发话,董卓的你的罪过暂且记下,我们商议日后如何。羌军如今已经锐气不在,我等大军蓄势待发,自当反攻,我欲全军向美阳进发,不知诸位有何异议?”
张温也踩着袁滂铺好的台阶,说出了自己的战略。
“末将遵令,我等无异议。”荡寇将军周慎以及孙坚等人没有反对,这也是他们前来的路上早已经商议好的大方向。
“我不同意,韩遂等人经过数月的发展,如今已经聚集了十多万人,我们硬碰硬只会徒增伤亡。”还是董卓,他双眼微眯,看向张温。
张温看着脸色嬉笑的董卓,再也忍不住怒火。
“董仲颖,边章韩遂,已经作乱一年多,现在不出击遏制他们的发展势头,难道等着他们全军压上,横扫整个陇西吗?”
“哎呦呦,你朝我吼什么?我只是说出了我的意见罢了,羌军如今锋芒毕露,我认为我们应该暂避锋芒。”董卓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
“暂避锋芒?我们暂避锋芒一年了,他们的攻势停止了吗》没有!你率军征战数月,你又做了什么?”张温已经不顾形象的怒吼。
“我守住了陈仓啊,我可没有丢失一寸土地,不像,咳咳不说了,那不是个人的原因。”董卓说话间却是看着皇甫坚寿,他与皇甫坚寿并没有大矛盾,反而私交不错,他也之是对皇甫嵩不爽。
皇甫坚寿刚待发作,听到董卓的后半截话,也没有出声。
“陈仓你留一万人驻扎,你带两万人随我前去美阳,这是军令。”张温握住了刘宏赐给他的节杖,他的怒火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只能动用权力。
“诺,陈仓路远,我还要回去整军,诸位,我们美阳见。”董卓看张温拿出了节杖,也不敢再多说,找了个理由退走。
“如此,我们也各自回营,整顿士兵如何?”袁滂看着神态各异的众将,也出列提议。
“诺。”
周慎陶谦等人抱拳退下,公孙康看孙坚没走,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想要拉走孙坚,却被孙坚制止。
“弃疾,在门外等我。”孙坚拍了拍公孙康的肩膀,没有听从公孙康的建议。
公孙康点点头,随着皇甫坚寿出门。
“文台啊,你留下来,可是因为那董卓?”张温笑着看着孙坚,他很喜欢这赤胆忠心的将领。
“然也,将军,董卓此人目无君上,对于将军的诏令也不遵从,来到之后更是出言不逊,而且他本身升帐迟到就是大罪,末将请求治罪于他。”孙坚朗声说道。
张温与袁滂对视一眼,心中又是苦涩又是欣喜。
苦涩的是堂下众将,只有孙坚敢于直言,欣喜的是还有人愿意为张温这个主将说话。
“文台啊,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军中,只有董卓是凉州人,在羌人中名望非凡,再看其他人,多数是关东人,就算是皇甫坚寿,他年岁还是太小,相对于其父,差了许多。”
张温喃喃的说着。
“是啊,我们想要平叛,必须要依靠董卓。”袁滂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二位将军,我们军中,多数是皇家军队,北军乃是大汉精锐,就算是关东军,也是训练有素的郡兵,为何要独独依靠一个董卓呢?”孙坚不解。
“你继续说,我二人在听。”张温温和的看着孙坚。
“第一,董卓今天目无上官,多次出言顶撞将军,在军中,这乃是大罪。”孙坚朗声说道。
“我二人不过是政见不和,有些许争论也是正常的。”张温摆摆手。
孙坚脸上充满不甘置信:“第二,边章,韩遂二人造反已经一年多,董卓身为前线将领,自然是了解目前的形势,我们应当及时进军,可是他阻止禁军,乃是扰乱军心的重罪。”
“他也不过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张温握紧了拳头,随即松开,咬牙说着。
袁滂看着浑身颤抖的张温,摇摇头不说话。
“那第三罪,董卓在前线数月,没有建树,召集他前来议事,又迟迟不来,按律当斩。”孙坚不理解,他恨不得现在就出去锤杀董卓。
“如果我们真的因为这个治罪董卓,那置皇甫将军于何地?”张温继续反驳孙坚。
“将军,您现在是统帅十五万大军的统帅,声名远扬,威震天下,古代的名将领军之时,无不果断地斩处违犯军纪者,来显扬威严。
故此有了穰苴斩庄贾、魏绛杀杨干的事。现在您对董卓留情,不立即斩杀,如此必然使军威受到损亏。”
孙坚做着最后的挣扎。
袁滂想要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看向张温。
张温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闭目沉思,许久之后,张温缓缓睁开双眼:“文台,谢谢你说的这番话,但是我还是不能问罪董卓。”
孙坚还想再说,张温摆摆手让他退下。
“你快回营吧,呆的时间久了,莫要惹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