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垣倏然睁开眼,眼中的冷意稍纵即逝,也还是令荞麦背脊一寒。
她硬着头皮把手机递过去,“电话,是你之前打的那个吧?”
霍垣看到那个号码,立即坐直了身体,拿过手机,滑下了接听。
不过他依旧很谨慎,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但同样的,那边也没说话。
双方都在沉默。
而此时的山下,一个保镖拿着信号检测器走过来,“四爷,检测到通讯信号了。”
霍霖侧头瞥了眼,盯着屏幕上那个闪烁的红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去追。
而霍垣这边,在两边的沉默中,手机没电了。
荞麦狐疑地盯着他,“你怎么不说话啊,手机都关机了。”
霍垣把手机还给荞麦,“我们该走了。”
“啊?为什么,天都黑了去哪里?”
“自然是为了安全起见,走吧,如果等他们过来,我们被困在山洞,想走都走不掉了。”
霍垣率先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荞麦不明所以,她回头看了眼江颐,江颐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默默地跟着站了起来,让荞麦把老头叫醒出发。
老头睡得迷迷糊糊,被喊醒后一脸的怒气。
荞麦劝着老头,俯身将他背起来,嘴里还不忘安抚他,“爷爷,他那么有钱,等我们出去了狠狠的讹他一笔,别生气啦。”
“哼,要钱有个屁用!丫头,咱们祖上三代的家当都在那房子里了,要是丢了,你爷爷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爷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迷信,人家科学家都说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烟……”
话还没说完,老头给了她一个栗暴,荞麦疼的嗷嗷叫了两声。
“死丫头,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
荞麦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胡说八道,“那,那后面我们去找回来就是了,房子还在呢。”
她追上霍垣和江颐两人,仰头问道,“你们想往哪里走?”
霍垣沉吟些许,说道,“尽量往出口走,你对这里这比较熟,还知道其他隐秘的地方吗?”
荞麦拧着眉想了半天,“靠进出口,还比较隐秘,这个还真不好找,要是山里面我还知道几个。”
老头说,“不是有个竹林坡吗?那片坟地。”
“啊……”荞麦有些抗拒,因为那个地方是埋人的,几个村的人死了基本都埋在那里。
“啊什么啊,赶紧走吧。”老头没好气地说道。
荞麦没办法,只能认命地往前带路,要避开那群人,还不能往下走,得绕路才行。
几人走了没多远,果然就看见了下面林子里有影影绰绰的光亮,显然是找过来了。
江颐惊讶地问他,“你怎么知道他们找来了?”
“我不知道。”霍垣淡淡道,“那通电话不知道谁打来的,只能先走了。”
虽然是江心的号码,但谁也没不能保证她手机在谁的手里,对方不说话,是在拖延时间,还是别有目的,都证明那个地方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江颐似懂非懂,这些天以来,他对霍垣的认知在不断刷新。
渐渐的由一个仗势欺人的有钱人,转变成一个高大伟岸的偶像。
霍垣的脑子确实比他要好用得多。
他自问换了自己,在霍霖手里一天都活不过。
霍霖很快找到了山洞位置,但进去又扑了个空,他看着那堆只剩小火苗的火堆,忽然低笑了起来。
旁边的手下听见他笑,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四爷,人跑了。”
“我需要你来提醒吗?”霍霖轻瞥了他一眼。
那人立即低下头,“属下该死。”
霍霖抬手示意他闭嘴,过了会儿,另一个手下带着一名青年走了过来。
“四爷,他说他对山里很熟悉。”
霍霖上下打量这个青年男人,面带微笑,“你很熟?”
青年点点头,略带些讨好的意味,“熟得很,我跟荞麦那丫头经常来山里采蘑菇抓野.鸡,她能找到的地方,我都能找到。”
霍霖闻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道:“很好,如果找到他们,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
青年眼睛一亮,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躺在大别墅里数钱,左拥右抱的画面了。
这村里的年轻人普遍学历不高,去镇上上学都要坐两个小时的大巴,而镇上又只有初中,高中就得去县城,要坐车就更远了。
住校生活费这些,每个月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大多数家里的孩子如果成绩稀烂,家里是不会花那么多钱让他们去上高中的,大多数自己都不愿意上学,初中都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
所以几乎很难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荞麦成绩一般,没有读书天赋,加上爷爷年纪大了,她不愿意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读书,想留在家里方便照顾爷爷。
为了这件事,荞麦还挨了两顿毒打,后面老爷子没办法,也只能任由她去了,反正成绩也不咋的。
路上荞麦说起这件事,还被老头骂了一通。
到了竹林坡后,气氛瞬间就变得阴森起来,竹林里成片成片的坟茔,新坟旧坟全都有,新坟插着各色各样的花圈十分瘆人,旧坟则是长满了杂草,还有些白色的花朵,在淡薄的月色下摇曳。
荞麦紧紧搂着老头胳膊,颤声道,“爷爷,这这这地方好吓人,我们不会要在这待一晚上吧?”
老头说道,“知不知道什么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里可以看到山下的村子,说明距离山下很近,料那群人也想不到他们又会绕回来。
江颐望着下面村里微弱的灯光,忽然说道,“他们的船是不是还停泊在岸边?”
“你以为他们不会派人守着?”霍垣随便找了个新坟台阶坐了下来,摸出兜里的烟,点燃烟。
“你哪来的烟?”江颐问完忽然感觉问了句废话,肯定是衣服里自带的。
另一头,霍霖在青年的带领下,找了好几个能藏身的地方,但都一无所获。
看着天际开始泛鱼肚白,霍霖渐渐失去了耐心,“你不是说,你很熟吗?”
青年擦了擦额头的汗,也开始紧张起来,“别急了,还有几个地方呢,我带你们去。”
“不用了。”霍霖环视一周,“他们要捉迷藏,找再多地方都没用。”
“那…那不找了?”
“怎么不找?既然找不到,那就让他们自己出来。”霍霖微微侧头,“越朝。”
头上缠着纱布的队长走了出来,“四爷。”
“放火。”霍霖眯了眯眼,“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