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府门口,马车已经候着了。
今日有些凉风,地上也是湿漉漉的,过往行人不算多,紫乐将白狐毛毯放到马车内,又放了一个暖手炉。
霍子澜去书房见赵猛去了,沈君临披着披风先出来在马车上等着他,他规规矩矩的坐在马车内,手里拿着紫乐刚才在屋内送给他的香囊,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荷花图案,心里暖烘烘的。
没多一会儿,帘子从外边掀开,他抬起头来就看到霍子澜弯了腰从外边进来,在他的身旁坐下。
霍子澜一眼就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了,坐下来边解披风边问道:“那是什么?”
沈君临赶紧将香囊双手捧着送到他的面前,笑着道:“刚刚紫乐送我的香囊。”
霍子澜看了他一眼,看得出来,他收到礼物很高兴,小脸藏不住情绪,他抬起手揉了揉沈君临的脑袋:“喜欢吗?”
“嗯,喜欢,我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种礼物。”沈君临连连点头,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将香囊收回来。
下一刻,香囊从手里消失,沈君临不解的看向旁边拿他香囊的霍子澜,小眼睛时不时的朝香囊看去,对霍子澜抢他香囊的事情,不敢说一个字,他看着霍子澜心想如果他也喜欢,就给他吧,虽然自己很喜欢很舍不得,但是如果是他要的话······也是可以送的。
眼看着沈君临从不解到想通了什么似的,全程都掺杂了舍不得,很舍不得,霍子澜嘴角上扬,在沈君临呆傻的样子下,仔细的将香囊给他佩戴在腰间,给他摆在放在腿上:“这样挂着好看,很搭你的衣裳。”
本来他是准备等一下带他去玉满堂看看,给他挑几件配饰的,既然现在有了香囊,他也喜欢,就先让他戴着吧,等一下去重新买一些以后也好搭。
沈君临看着挂在自己腰间的香囊,喜欢的不行,脸上的笑意一直持续到马车缓缓启动,他撩开窗帘往外看,熙熙攘攘的行人自马车旁走过,越往外走,人也越多。
像现在这样逛街,虽然是坐在马车里面,但是光这么看着都是他以前不敢想的,此刻看外边什么都是新鲜稀奇的,马车走得慢,沈君临看到好玩的都会多看两眼。
最后眼看着脑袋都要伸出去了,霍子澜不得不伸手将他拉了回去,让他好好坐好,顺手将手炉放到他手里。
手炉他看到沈金兰用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有,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这几日养的还行,但是之前的冻疮印还在,在沈金兰那里,他只有柴房可以睡,甚至是个下人都比他幸运,可以睡屋子,能遮风挡雨,冬天也暖和。
夏日都还好,但是一到冬季,冻疮就得复发,没法根治,沈金兰也不会给他买药擦,基本冬季就是硬熬过来的。
在霍子澜身边,他过得前所未有的舒适安逸,以至于他都快要忘记自己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了,看到手背上的冻疮印,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涩苦味。
见人一直低着头,霍子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看起来心情明显不太好,他撩起帘子往外边看了看,看到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从旁边过去,刚才隐隐约约就听到不远处有叫卖声了,他对着前面喊道:“停下。”
“吁~”马车缓缓停下。
沈君临抬起头来看着他,外边的紫乐也撩起一个缝朝里:“公子,怎么了?”
霍子澜让沈君临等一下,然后起身弯着腰往外边去,霍子澜撩起下摆跳下马车,疾步朝刚才路过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走去。
没一会儿,就见霍子澜拿了好几串冰糖葫芦回来,分了一些给紫乐和车夫,只拿了两串钻进了马车。
沈君临一直盯着帘子,待人进来,他一眼就看到霍子澜手上拿的两串冰糖葫芦,脸色肉眼可见的起了变化,笑容一点一点的堆满了整张脸。
霍子澜忍不住感慨,真是太好哄了。
将两串冰糖葫芦一道递给沈君临,沈君临接过来,看着包裹着透明糖衣的一颗颗圆滚滚的红色山楂,沈君临喜上眉梢,拿在手里看着,舍不得下口吃掉一颗。
一旁的霍子澜被他逗笑了,打趣道:“这是吃的,不是看的。”
沈君临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糖葫芦,认真道:“好看。”
霍子澜一脸宠溺的捏了捏他的鼻梁,道:“好看,也好吃,要不要试试?吃了我下次再给你买,不过不能贪口,吃两颗就行。”
沈君临心想两串呢,有十颗,只能吃两颗,剩下的不是很浪费吗?想着那眉头又轻轻拧了起来。
猜出他的想法,霍子澜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他太过严苛了,其实现在两人不过相差一岁,只不过霍子澜重活一次,骨子里已经是六年后的年纪了,对十六岁的沈君临,他有一种很强烈的保护欲,毕竟他的心理年龄已经是二十三了,大了沈君临六岁呢。
他对着沈君临:“这次算了,不限制你,吃吧,回头让厨房给你做,可以少做点,就不浪费了。”
“可以吃完吗?”沈君临眉头松开,认真的问道。
“我猜你也吃不完。”刚刚吃完,应该是吃不下多少的。
得了首肯,沈君临一手拿一串,张嘴就咬了一口,酸甜可口的糖葫芦,让他一脸的满足,霍子澜见他这样,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老成了,都快成沈君临的爹了。
“这个给你。”沈君临嘴里裹着一颗圆圆的山楂,将左边脸颊塞得鼓鼓的,他拿着没吃的那串递到霍子澜面前,一个人吃独食不太好,更何况这还是人家买来的,他不好一个人占完。
霍子澜不太爱吃甜的,但是又不想拒绝沈君临,他就着沈君临的手拉过他吃过的那串,低头张嘴就咬了一颗下来,道:“我吃一颗就行,剩下的拿着慢慢吃,一整天呢,吃得完。”
沈君临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想说那是我吃过的,但是看着霍子澜红润带着性感的嘴唇,思绪在某些时刻飞了一圈回来,他咽了咽口水,扭回头去顿了一下,又咬了一颗慢慢嚼起来。
马车内一片安静,没多久,马车到了霍千秋家门口,张管家早派了人过来打过招呼了,所以霍千秋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
张管家按霍子澜交代的说今日来是补上之前的三日回门的礼节,回门自然会有回门礼,霍千秋眼巴巴的等着当然不会是想亲自接自己的侄子,而是想第一眼看看回门礼是不是丰富。
等了大半个时辰,手脚都等得冰凉了,才看到马车慢慢悠悠的往这边来,霍千秋赶紧眉开眼笑的上前几步迎接。
霍子澜扶着沈君临下了马车。
“二叔。”
沈君临也跟着叫了一声“二叔。”
对于沈君临称呼他姨父还是二叔,都不甚在意,只笑着接下,招呼的同时眼睛一直往后边的马车看去。
霍子澜那能不知道他那点心思,接他俩是幌子,想要东西才是真的。
鄙夷的扫了他一眼,霍子澜腹诽:
当真是掉进钱眼子里了,看不到其他。
“老爷,您瞧公子和少夫人都站了好一会儿了,该让他们进去才是。”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就是,外边多冷啊,快些进去吧。”又一道声音附和。
三人朝旁边看去,说话的正是之前被退回来的青鸢和绿柳了。
紫乐站在一旁打量着结伴朝这边走来的两人,虽说穿着打扮还是丫鬟的样子,但是,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紫乐一时没看出来。
青鸢和绿柳上前来,一左一右搀扶着霍千秋,眉眼间多了几分妩媚风情。
紫乐总算知道哪里不一样了,这俩人分明多了一股子女人味,那身子都快贴到霍千秋脸上了。
两人一点也没有要向霍子澜和沈君临行礼的意思,紫乐看得有些生气,碍于场合不对,她只能暗暗骂了一句“狐媚子”。
“老爷~”绿柳娇俏的喊了一声,听得紫乐一阵鸡皮疙瘩直冒。
霍子澜和沈君临对视了一眼,也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然的意思,只不过这和他们没有关系,今日来霍府,主要也不是来回门的。
“哈哈哈,对对对,今日子澜带着君临回门,虽然过了日子,但是情有可原嘛,走走走,快些进去吧,”左右拉着两个丫鬟的白嫩的手,对着沈君临道:“君临啊,你姨母病了,待会儿你去瞧瞧她吧,她也想你得紧。”
病了?
沈君临应完,看向霍子澜,霍子澜轻轻点点头,沈金兰这几日在那边几次三番的吃瘪,现在又有两个丫鬟争宠,会病倒属实正常。
沈君临其实不太想去看望沈金兰,他知道,就算真的病倒在床,见到他,也能从床上跳起来打他,就是跳不起来,估计也能将他骂得狗血淋头,他是抵触的,但是又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了。
“没事,等一下我同你一道去,别怕。”看出他的担忧,霍子澜握紧他的手,无形中给了沈君临一点力量。
沈君临抬起头来朝霍子澜感激的朝他说道:“好。”
两人一路跟着前边的三人往里面走去,走到岔路口时,沈君临轻轻摇了摇握在一起的手,另一只手指着侧面那条小道小声道:“我之前住的地方就在那边,小路过去拐个弯就到了。”
霍子澜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有一大片竹林,这个季节也依旧郁郁葱葱的,看不到沈君临说的屋子。
“我想现在就去拿。”沈君临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急切。
霍子澜当然知道他的心情,这次来就是为了拿君临娘亲给他留的东西,而且沈君临难得给他提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于是点点头,朝前面的霍千秋道:“二叔,我想去看看君临之前住的地方,待会儿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