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敲门声。
披头散发的女子。
赤脚蹒跚的动作,以及那个黑色塑料袋物品....
小女孩被江尘的反应吓到,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流落.....周围的一些病患纷纷投来麻木的目光。
就像是坐在电影院里的看客,独守于自己内心的世界。
江尘缓过神来,伸手擦去小女孩的眼泪,“走,我带你去找妈妈。”
在一众病患的注视下,江尘把小女孩抱了起来,一步一步向着前方走去。
这个似乎触动了他们的神经。
他们也随之跟在了江尘身后。
江尘没有选择去档案室....反而是去了与之相对方向的手术室。
通往手术室的路上,两侧病患纷纷让路,就像是矗立在教堂的圣像,排列在两端。
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去手术室。
或许是空气中「甲基苯丙胺」的味道,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又或许是一种盲目的「直觉」
地面上那清晰的两道车轮痕迹,似乎诉说着每一辆「移动手术车」通向的历史。
偌大的「手术中」指示灯还在发光。
就在此时,身后一声怒吼制止了江尘的脚步。
“贾医生你不在值班室,跑这里干什么.....还有你们这些人,都滚回活动室!”
李医生对着江尘和病患喊道。
他一步挡到了手术前,似乎对江尘的行为很是不满。
这个新来的医生,竟然第二天就违背了医院准则,市医院培养的高材生就是这种德行?
“你现在回去,我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否则院长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
“李医生.....你说的那些准则,到底是约束谁?”
江尘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什么意思?”
“就在刚刚我才意识到了一件事,为何昨晚门外的敲门声会如此巨大.....或许「医院这扇门」从来不是为「病人」开的。”
李医生眉头微皱,“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医院不是为病人开的,那是为谁开的?”
“那你告诉我那些去了市医院的病人,为何没有后续的跟踪检测?”
任何一个精神病人出院,后续都要进行跟踪检查,这是全球性精神类医院的「硬性指标」
然而,档案室里的康复记录却只停留在了他们被送往市医院的那一天。
这其中没有问题才是假的。
“他们应该永远不需要检测了,对吧。”
李医生愣在原地,随即恼羞成怒道:“这是医院的事情,于你于我都没有关系.....不遵守医院准则你的下场就是和孙医生一样。”
就在此刻。
「手术室」指示灯熄灭,说明手术内的手术已经完毕。
江尘忽然一个抬手动作,抽出枪指向李医生的脑袋道:“我现在只知道你的下场马上就和孙医生一样。”
“你....你不是贾医...”
嘭!
在全球数千万人的注视下。
子弹飞射而出,洞穿了李医生的脑袋....
奇怪的是没有想象中的血液喷洒,反而是一种淡蓝色粘稠液体缓缓从弹孔中流下。
「有些人早就不是人了」
小女孩紧张抓着江尘的衣领,反而表现得出奇冷静.....寻常小孩子应该会被这个场面吓到才对。
就连身后那些围观的病患也无动于衷。
似乎对于李医生的死,没有任何精神意义上的恐惧。
人面对死亡....不该如此平静,除非是.....那些已经置身于「死亡」的人。
江尘一脚踹开了手术的大门,里面还站着两位手持手术刀的医生。
他们戴着口罩,露出一道眯缝.....就如同市医生的装扮,眼睁睁看着江尘举起了枪。
他们恐惧了。
彻彻底底的恐惧。
最终,枪机扣下。
两颗子弹结果了手术医生的性命。
手术台上固定着的是一颗鲜红的「心脏」
聚光灯下,手术室内的一切都看得无比清晰,一排电子储物柜上标满了病患的身份序号。
手术台旁边的方形容器上标注了新的身份序号:
「李秋雅」...
于此同时旁边那个已经封存的储物柜则标注了「刘赫」....
而那个打开的方形容器内,则布满了「人的脏器」.....
肝脏、肾脏、肺....唯独少了「大脑」
或许那颗「大脑」才是送往市医院检测的真正东西。
小女孩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无声的「泪水」清洗着脸颊的污渍,滴落在江尘的衣领上。
白色的衣领在这一刻却显得是那么肮脏。
江尘回过头去,只见门框外占满了许多人......连他也没有意识到,一个两米宽的门边际能容纳那么多的身影。
那些医生像是发疯了一般冲进手术室,江尘举起的手枪落下了.....因为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他。
「他们」疯也似的冲向手术台,像是恶魔般欣赏着属于人的「艺术画」.....这是一场盛宴的狂欢....
像是远古部落围在篝火旁,脸上露出难以描述的笑容在享受「人间美味」
强烈的画面冲击让不观众吐了出来....恶魔,他们才是确确实实的恶魔。
门框中出现的人越来越多.....江尘感到视线有些恍惚。
那个最开始出现在隧道外,头戴草帽的「老汉」
那个热心接待他家里作客的「男孩」
还有那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男孩奶奶」
村落里的村民、市医院的戴着口罩的医生、身穿白色病号服的病人......
咚咚~
一声仿佛来自于天际,又回荡在身边的「激荡钟声」响起。
江尘终于看清了所有....哪有什么真正的精神病人。
不过是一场「待宰羔羊」知晓自己命运的徒劳反抗罢了。
正常人和非正常人,代表着愚昧者和清醒着。
刘赫和李秋雅的家庭因为房贷而家破人亡,被网络上那些不明真相的「正常人」当做欠钱不还的老赖。
正常的愚昧者,清醒的神经病人,多么可笑的代言词。
刘赫是万万千千普通人的缩影,李秋雅是千千万万普通家庭的雏形....
「他们」编织出一套屠刀式法则,为了防止羔羊发现自己被屠宰的命运,于是乎拿走了他们的可以思考「大脑」,并给羔羊换上了「类脑组织」
毕竟「他们」只需要温顺的羔羊。
很不幸,屠夫在处理「刘赫」这只羔羊的时候出现了意外,他们害怕售卖「羔羊器官」的事情败露,将「李秋雅」和她的女儿送进了精神类医院。
村落->城市,又何尝不是上层与下层的跨越。
村落的居民和医生都是所谓的帮凶,他们参与着分食「羔羊」的晚宴,甚至为此大打出手.....殊不知「城市」已经污染了他们的水源、早就更换了他们的可以思考的「大脑」
这就是为什么村民很反感精神类医院吃了所有肉。
「城市」医生佩戴口罩的原因,何尝不是害怕自己的真面目暴露。
「羔羊」的诞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是这一场利益链的循环,从接受知识的那一刻起....从吃草长大那一刻起....到机体死亡贡献出最后「器官」的那一刻起...
你以为就结束了吗?
「墓志铭上的文字」「清明节的祭拜」......后代的「羔羊」将成为你坟头的清扫者与接替者。
可悲的是,网络交织出的透明世界里,大部分人甘愿充当屠夫的「狙击手」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屠杀自己的同类!
序境世界开始变得淡薄.....就像是一面镜子不断向上弯曲。
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逐渐割裂,碎裂成大大小小的碎片。
就像是回忆这个时代人的记忆「泡沫」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
机场的大厅比婚礼的殿堂见证了更多纯质的爱情。
医院的墙壁比教堂的高台听到过更多真诚的祷告。
学校的课桌上记录了好多比天涯海角还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
人类在这一路,像是丢失一样东西:属于自己的希望
「不要做盲目的清醒者,也不要当埋头吃草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