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连续沉闷了一个星期,在假期的最后一天,终于将积攒的雨水全部倾泻,肆意挥洒。
客厅里的琴声如同窗外的狂风暴雨,撩人心魄。温林的手指灵活的变换琴键,享受琴声和雨声交杂的奇妙乐曲。
大门突然打开,打断了温林的自我陶醉。
雨水随风飘进,门口的人对上温林的视线,连忙把门关上,孙妈听见声响从厨房跑出来,接过来人手中的雨伞放在伞桶里。
雨伞似乎没起到多大作用,温林见她身上的雨水直往下滴,打湿了地毯,旁边的男生湿得更多。
女人见到温林面露尴尬,牵着男生的手握的更紧,说话的声音有些哆嗦,轻声打了招呼,
“温林”语气温柔,被冻的有些许发抖,她把男孩往前暗暗推了一把。
“姐姐好”,男孩表现的很有礼貌,只是眼神不善友好。
温林并没有客气寒暄,只是笑了笑,起身站起来去拿橱柜上的干净抹布,自顾自的擦拭钢琴上被风刮上的细小的水珠。
女人和男孩还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不安,温林唤来孙妈,让拿了两条干净的白色毛巾。
“擦擦水吧”温林笑着。
女人接过毛巾先给男孩身上仔细擦了擦,又拿起另一条毛巾随意的给自己擦干头发上的水。
温林见时间还早,又从厨房喊了孙妈,
“先去洗澡换衣服”,温声嘱咐他们,“孙妈,你带他们去房间。”
一大一小两人跟随孙妈去楼上的房间,早在她们来之前,温林就吩咐孙妈准备好物品。
半小时后,女人和男生重新下楼。
女人还是很温和有礼,温林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二人坐下。
“陈阿姨,你不必过于拘束,往后我们还要在一起生活很多年的”温林端过孙妈递过来的茶,往陈栗面前递,孙妈绕过茶几在男生面前放了一杯热牛奶。
陈栗听温林的语气很平和,不像是对她排斥的样子,心安了不少,端起茶喝了一口,有礼貌的说谢谢。
她是两个月前和温林爸爸温家和结的婚,这是她第一天入住温家,顺带把儿子接过来上高中。
温林看向陈栗旁边的男生,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明焰”男生语气很平稳,丝毫没有怯生生的感觉,仿佛已在这个家生活了很久。
“哪个焰?几岁?”
明焰看眼前这个女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有一种小大人感觉,心里略微有些排斥,自己看着比她还要成熟,怎么说起话来跟主人问小猫一样,语气便有些烦躁,
“火焰的焰,17岁”,心里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碍于妈妈的面子,也不好太发脾气。
温林瞧着他装得温和谦逊,也没驳他的面子,只略微勾了勾嘴角,回了个不咸不淡的笑。
陈栗不太了解明焰的性格,偷偷从他背后用手碰碰,示意他要礼貌。
温林眼角正好瞥到。
“我比你只大一岁,不用叫姐姐,叫我温林就行”温林觉得自己没必要有个白得的弟弟,对于做姐姐这种事情,她实在不感兴趣。
“那怎么行,到底你比这个混小子要大,叫声姐姐是应该的”陈栗说着话,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你们之后在一个高中,还请你多照顾照顾他。”
温林看了一眼她的无名指,很大的祖母绿戒指,温家和对陈栗还是很看重的,虽然没有领证办婚礼,也没有宴请亲朋好友,但是让他住进温家老宅,又把她的儿子接到这边上高中,还是跟温林同一个学校,意思显而易见 。
温林知道陈栗这些年一直跟随自己的父亲,事业上是很好的助手,对温家和虽然体贴温柔,却不是一味的奉承,更没有外面那些狐媚子的姿态,陈栗就算也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单凭她跟在温家和身边十几年不离不弃,温林对这个后妈也是满意的。
温林没反驳她,只轻声应了下,起身道“吃饭吧”
温家和参加酒宴还没有回来,饭桌上只有温林和陈栗母子吃饭,温家的规矩多,饭桌上不能聊天,一顿饭吃下来,明焰觉得哪哪都不得劲。
饭后,温林和陈栗闲聊,明焰不喜欢参与女人之间的话题,自己在屋子里转悠,进门的时候没仔细看,吃饭又只盯着碗,这下才有空打量屋内的结构。
这是一栋中式洋房,进门正对着大厅,大厅中央放着一架钢琴,刚刚温林就在这里弹琴。后面两侧的楼顶分别通往左右两栋,右手边是厨房和餐厅,左侧是会客厅。房子有三层,他去的是右手边的三楼,陈栗则在二楼的主卧。
以他现在所看见的只有这么多,温林正和陈栗聊着天,见他打量着屋内结构。
“左边是我住的地方,我住二楼,三楼是我的画室和书房”温林站在明焰背后说话,她比明焰要矮,温柔清冷的声线从后脑勺传到明焰的耳朵里。
明焰转身正对上温林的笑,往后顿了一下,随即错开了视线。
“孙妈住一楼,有什么不懂的就找孙妈”温林说着话往左侧楼上走去,“陈阿姨,你们自己安排,早点休息,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聊天了。”
“好”陈栗应声。
明焰眼神随着温林上楼的脚步而移动,她穿了一身及脚踝的白色长裙,走动的风吹起了裙边,像一朵盛开的山茶花。直到花瓣飘进门缝里消失不见,他才收回视线,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下,显出几分散漫。
奔波了一天,他着实累了,也上楼歇息,留陈栗在楼下等温家和。
温家和回家时,明焰睡的正香。
陈栗顺手接过温家和递过来的西装,想上楼叫明焰下来打个招呼,温家和制止了她
“孩子坐了一天的车,估计也累了,你别喊他了,往后有的是时间见面”
陈栗嗯了一声,也没有上楼去,两人聊了一会宴会的事情,正好温家和喝完一杯热茶的时间,嘱咐陈栗先上楼去休息,他去跟温林说几句话。
温林闲来无事趴在床上看书,听见外面的谈话声知道是温家和回来了。
敲门声传来,温林知道是爸爸,也懒得下床开门,
“爸爸,进来吧”温林朝门外说,
温家和推门而入,随手把门关上,走了进来,往床边的沙发上坐下
温林也没有变换姿势,依然撑着头,趴在床上,“爸爸有话跟我说啊?”
温家和也习惯了女儿平常在自己面前的姿态,但鉴于家里的变化还是怕温林心里不开心,语气很是柔和,“你——陈阿姨的儿子,你见过了吧,感觉怎么样?”
“挺乖的”温林翻着手上的书,回答的漫不经心,又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 ,听她妈妈说,他之前日子过的并不好,你要是跟他相处的来,往后在一个学校念书,就多照顾照顾他”
温林坐起来,盘着腿,把书合上放在床边,又长又卷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陈阿姨晚上也跟我说了同样的话,我年纪比他大,多照顾照顾也没事,不过看他挺独立的,性格也好,应该很快就能适应”
温林又说,“爸爸,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跟陈阿姨结婚,不是早就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我同意的,你放心好了,陈阿姨这么多年对我也很好,你别觉得我心里不快活,感到内疚,我真没事。”
温家和听女儿情深平淡,心里安稳了很多,本来还想着家里多一个孩子吗,她会不开心,现在看来,温林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影响到心情。
温林从小就很听话,又很善解人意,这一点在幼儿园就有所体现,在所有小孩都哭闹着要爸爸妈妈的时候,温林不仅不会哭,还会去安慰其他小朋友。
不止如此,连学习也不需要操心,温林自小就是口中的别人家的小孩,温家和想到这些,心里暗暗得意,
“明天我和你陈阿姨需要去外地参加会议,明焰就跟你一起去上学吧,学校已经打点好了,你带他去老师那边报道就行,”
“好”
第二天一大早,陈栗与温家和就出门,他们要赶最早的一班飞机去外地。
明焰下楼的时候,温林正在吃早餐。他径直走到餐桌的另一边,在温林对面坐下,他一直都是这样自来熟的性格,完全不会表露出闯入别人生活的负罪感。
温林听见他拖拉椅子的声音,抬眼打招呼,
“早”
“早”明焰的声音略显沙哑,兴许是昨天吹风淋雨的缘故,幸亏是自己身体好,要是像温林这样的小身板,肯定得发烧,心里想着,眼睛在温林身上打了个转。
温林感受到他的目光,嘴角弯了弯,并不在意
“孙妈”温林放下手中的牛奶杯,“麻烦冲杯感冒灵过来”
温林把杯子往明焰面前推,“最好喝一杯感冒药”
明焰看着面前黑乎乎的药,胃里一阵恶心,微微偏过头。
他最讨厌的就是药味,生病能抗就抗,不能就去吊水,总比这苦的要死的药来的舒坦,他眉头皱着,面上露出嫌弃的样子。
温林可不管他喜不喜欢,嘴里的话还是揣着温柔的语调,“喝了吧,冷了更苦。”
明焰是个吃软的硬骨头,听见温林软糯糯的声音,瞬间觉得药没那么可怕,端起来一口气喝完,转头想要求夸奖,却见温林已然走开,背上了书包。
“走了”
明焰抓紧往嘴里塞了几口面包,拿起旁边的书包就往外跑。
温家办事效率很高,一个星期前说要给他安排在一中念书,没两天就搞定了。
明焰跟温林一起坐在后座上,开车的是孙妈的儿子张耀,温家老宅距离一中不远,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此刻正是上学高峰期,二人一前一后下车,引得周围的同学窃窃私语,明焰还没有校服,在学生里面很突出,又加上跟在温林后面,一路过来的注目礼着实受了不少。
温林也觉得有些太引人注目,路过的女生没有一个不回头看的,明焰这家伙长得又高,那张脸长的又很出众,斯文中带着痞气,浑身散发着招蜂引蝶的气质。
明焰跟着温林到了办公室,才站在门口,差点就被丢出来的书砸了脸,幸亏他躲的快。
温林就没那么幸运了,肩膀被书砸了个实实的。
“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