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铁矿山?”
王函之愣了!
麦田河是峡谷之中的一条河流,峡谷是荫翠峡,左边林荫山,右边玉翠山,两座山都是一般的郁郁葱葱。
因为麦田河,王函之将两座山都买了下来,但仅仅只是修了进山,通向麦田河路,在麦田河附近,修建了麦田山庄。
他还让人在山庄修了一座没有没什么特色、为他们收购苘麻等打掩护的织坊,更多的,就没有了。
既没有修建更多的建筑,也没有让人探索两座山还有些什么,林荫山有矿,还是珍贵的铁矿一事,王函之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
王沄肯定的点头。
“崔石与我说过,说那铁矿是崔毅闲来无事,上山打猎的时候发现的,只是,他一直死死瞒着,没让任何人知晓……就连崔斯、崔久在那之前也是不知道的。”
“崔毅最早的打算是用铁矿的所在当投名状,以此获得并州太守的庇护,而后借此脱身,依靠着他这些年利用您的信任贪的钱财在长沙郡过安逸日子的。”
“他七年前在长沙郡购置宅院,又让儿子假死遁逃在长沙郡安家是因为这个,没有跟着王春生离开,也是觉得人走了那么多,他的机会来了。”
“哪知道……”
“您被崔安谋害了,云栖山谷也被封死了,没有了可以挟制他的人,他也就不需要用铁矿换取并州太守的庇护了。”
“崔毅改名为郭鹏飞,摇身一变,成了麦田山庄的神秘主人,一直以来与他合谋一切的崔石崔久则成了他义结金兰的弟弟。”
“您在并州所有的产业财产都成了他们的!”
“他们用麦田山庄的老幼妇孺为挟,逼着崔武、崔石等麦田山庄的男丁们在林荫山挖了五年的矿。”
“他将挖出来的铁矿石粗略的烧制提炼之后,卖给了并州太守,而他也成了并州太守的座上宾。”
“依靠着林荫山的铁矿,崔毅成了一方豪富,他的儿孙和崔斯、崔久也得了莫大的好处,只是……”
王沄眉眼微冷:“那些被逼着挖矿的麦田山庄的男丁和被限制了自由、出不了麦田山庄老弱妇孺却完全不一样了。”
“挖矿五年,饶是自幼习武、身强体壮,崔武等人也都吃不消,生生被累死的、反抗被打死、打残的……不下五十人,崔武就在其中。”
“麦田山庄的妇孺也一样没逃脱被压榨的命运,有不少年轻貌美的甚至还被欺凌……”
“要不是他们也担心他们和云栖山谷的秘密泄露出去,那些生得好的女子或许还会被他们利用到极致。”
王函之听得目眦欲裂:“这些畜生!后来呢?”
“就算被各种压榨,麦田山庄的那些人也没忘记云栖山谷,认为云栖山谷肯定还有人活着。”
“他们硬生生的从嘴边扣下口粮,利用麦田河送入云栖山谷……与那些口粮一起送到王贵才等人手上的,还有写了崔毅等人恶行的封在蜡丸之中的信。”
“当然,不止他们惦记着云栖山谷的人,崔毅等人也惦记,他们在云栖山谷附近设置了岗哨,防止云栖山谷之中武功不错的,想尽一切办法攀登出去。”
“五年间,王贵才确实派了人攀爬出谷,但……没人活着离开五栖山。”
“王春生建成船坊返回的时候只带了不多的十余人,他们发现云栖山谷通道被堵死的第一反应就是出大事了。”
“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只会点粗浅的拳脚功夫的王春生带着两个人找了地方躲了起来,不给人拖后腿。”
“崔迩带着人往并州,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潜进麦田山庄,见到了被摧残的不成人形的崔石,从崔石口中知道了崔毅等人的所作所为。”
“崔三带着人用尽所有手段,灭了崔毅设置的几处岗哨之后,崔三进了云栖山谷,见到了王贵才。”
“而后,崔迩疾驰回船坊,崔三则带着王贵才的亲笔信去了琅琊。”
“崔迩先回来,他带着人将麦田山庄抢回,再带着人回宁州,开始挖通云栖山谷的通道。”
“抢麦田山庄的时候,与崔毅的手下人厮杀搏命,将那些助纣为虐的杀了不少,但……崔毅常居并州城,没有打照面,崔斯也没有在,被崔迩擒获的只有留在山庄作福作威的崔久。”
“崔迩不但没能将崔毅、崔斯拿下,五年来与并州太守合作、成了并州太守不可或缺的‘至交’的崔毅还借着并州太守的势,意图再将麦田山庄抢回去。”
“关键时候,崔三带着王衍之的信来了。”
“知道您出身琅琊王家,云栖山谷的一切也属于王家之后,并州太守悻悻的收回了伸向云栖山谷的爪子,但麦田山庄却依旧被他派兵给围了起来。”
“最后,双发达成协议,麦田山庄归崔毅,麦田山庄所有人离开,他们被带到了云栖山谷外围。”
“半年后,云栖山谷的通道打通。”
“出来的第一件事,王贵才就是带着人进宁州城,将崔三斯一家灭了。”
“接下来的一年多,王贵才等人一边竭尽全力的建设云栖山谷,一边想尽办法寻找我的下落……”
“再然后,就是七胡乱华了!”
“因为前几年被困的经验教训,再次建设云栖山谷的时候,王贵才等人考虑了方方面面的问题,硬是将云栖山谷建成了堡垒一般,就算有人使坏,故意引着胡人来攻打,也依旧坚守住了。”
“同时没有被胡人祸害的还有并州。”
“云栖山谷被封的那几年,并州太守用从崔毅处买来粗铁炼制精钢,一边将精钢秘密卖给世家大族,累积了财富,一边用精钢制造兵器,武装了一支私军。”
“也就是因为有那么一支装备精良的私军,并州成为七胡乱华之中少有的没有被胡人攻陷、惨遭烧杀掳掠的城池之一。”
“崔毅因此成为并州百姓眼中的救星,也为王贵才等人想要取他性命报仇增加了难度。”
“当然,这对我来说不难……所以,崔毅最后还是死在了我手里。”
“原来,还有这些事!”王函之长长的吐气,心头某些疑问总算是得到了解答,但……
他看着王沄:“你还没说准备怎么处置他呢?”
“我不准备动他。”
王沄给出了一个让王函之无法理解的回答。
“为什么?”
王沄笑笑,抛出一个问题:“祖父,他能让儿子死遁之后顺利的在长沙郡安家落户……您觉得如果没人帮忙,他能做到吗?”
王函之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已经和并州太守搭上线了?”
“暂时还没有,还只是与并州太守手底下的一个师爷有了交情。”
“动他其实很简单,其实早在去年年底,他和崔斯崔久的所有动向就都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了,年前那些事情,不过是想让崔石先认清他的真面目而已!”
王函之皱眉:“既然简单,那为什么还要等一等呢?”
“因为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别的后手,所以……”
王沄笑笑:“收拾他之前,我得把并州掌握在手心里。”
王函之看着她,没说话。
“我在琅琊的时候,和大伯祖母说了一件事,请她透露给谢家——并州太守路其昌曾化名常启鲁。”
“就这?”王函之一脸不解。
“谢意林有一庶女,极为得宠,十五岁那年与外男私相授受,被诱惑与之私奔,至今下落不明。”
“据她的丫鬟交待,那外男名为常启鲁。”
“你的意思是……”
“就是路其昌杨做的孽。”
王沄嗤笑一声:“谢家那庶女只是被他诱拐的女子之一。”
“我猜,谢家应该已经将路其昌查的差不多了,就等他们收拾路其昌了!”
“等他们收拾了路其昌,就该我出手,让并州私下改姓王,王沄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