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沄丫头~”
王融之老脸上带着淡淡的哀色:“我知道伯清一直盯着仲林的事让你心里不舒服,也知道他之前教唆崔安等奴才做了不少恶心人的事,但……”
“不行就是不行!”王沄满脸微笑的说着斩钉截铁的话:“我念在他是您培养多年的长子、是大伯祖母的丈夫,不与他追究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直接弄死他,但握手言和……”
“不可能!”
“携手合作……”
“更不可能!”
“所以……”王沄笑得甜甜的:“曾祖父,您就不用装了,伤精费神没好处!”
王融之脸上的哀色收了起来,瞪了一眼不好骗的丫头,直接问:“这两日我看了你所有的资料……”
“你去年的五月之前,还平平无奇,是个崔……你姑姑说上几句,都会急红眼、被奶娘随意就能糊弄的小姑娘。”
“但,好像一夜之间,你就变了,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能说说是为什么吗?”
“曾祖父在担心什么?”王沄挑着眉,笑得可可爱爱的:“莫不是担心我像曾经的祖父一般,不小心撞了邪,这里面藏了的是不知道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吗?”
王融之脸色微微一僵:不能否认,他确实闪过这样的念头!
只是,王沄对王函之、对王琳实在是太上心,那种关切是根本装不出来的。
王沄噗嗤一声笑了:“好了,我不顽皮了,与你说实话就是!”
“实话是不管是您查到的,还是旁人看到的都是假的。”
“您应该也知道,祖父曾经对姑姑寄予厚望,但是因为崔安、李忍冬等奴才想方设法的离间和挑拨,祖父与姑姑之间隔阂很深,误解也很深。”
“只是,姑姑需要祖父关心的时候,祖父忙着他的研究、他的作坊,等他不那么忙了,姑姑也长大了,长到了女大避父的年纪,祖父想与她亲近也多了很多顾虑。”
“我出生之后,祖父觉得不能重蹈覆辙,但他又不知道与我亲近姑姑会不会反对,所以……”
王沄一脸无奈:“他就想了个蠢招。”
“我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他经常会让王福才半夜偷偷将我抱去给他,然后与我熟悉。”
“我那奶娘是个什么东西,您应该也知道了……又蠢又贪又黑心,嘴上说对我如何好,实际上却一直照着李忍冬的交待,努力将我养废。”
“她对我自然不会真的上心,所以……”
王沄耸耸肩:“我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又回来,她都毫无所察!”
“当然,也不是每次都顺利!”
“但王福才将我带走之后,会留一个暗卫在原地守着,发现有异常会提前处理。”
“这一招玩了好几年,而我……”
王沄顿了顿,一脸的大言不惭:“早慧说的就是像我这样的,所以,三四岁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很多不对劲,只是到底哪儿不对劲,说不上来!”
“对此,我也想过与祖父好好说说,但他……”
王沄叹气,一脸无奈:“您也发现了吧,他现在都还是个不大靠谱的。”
“我就只能与祖父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暗中给我安排先生。”
“所以……”王沄一脸狡黠:“您资料上看到的那个,不过是遵循先生的教诲,顺着林氏和李忍冬,照着他们想要的样子装出来的,不是真正的我!”
“真的?”王融之不大相信的看着王沄。
“这还能有假?”王沄轻嗤:“您也看到了,祖父把我看得比眼珠子还要重要,我要不是他亲亲亲的孙女儿……”
“哪怕有一丝怀疑,他都不可能容忍!”
王融之想想次子的性格,缓缓的点了点头,不等他再说什么,王沄又很是习惯了补了一刀:“他又不是您!”
王融之一口气上不来:“什么叫做他又不是我?”
“您敢说您那些年纵容大伯祖父算计他、由着曾祖母误会他、让为王家立下大功的他最后愤而出走,没有怀疑他芯子里不是原原本本的他的缘故?”
说了好多话,渴了的王沄喝了一口茶:“您是最最重视血脉的,一见面就否决我,给我个下马威不就是因为嫌弃我的血脉吗?”
王融之有些尴尬,笑笑:“我不否认,我重视血脉,但我不止看重血脉……”
他看着王沄:“你不就让我摒除了血脉,看到了你这个人了吗?”
王沄瘪瘪嘴,第一次,没有反驳王融之。
王融之笑笑,又问:“装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忽然不装了?”
王沄瞬间冷了脸:“因为王奕之!”
王融之微微一怔,而后恍悟:“是‘安息’?”
“不止是‘安息’,还有我无意之中偷听到的崔安父子的话!”
王沄看着王融之:“崔安与崔三斯说,那是主家那边给他的宝贝,能让崔函之和他女儿外孙女一命呜呼却查不出死因的宝贝。”
“只需主家那位当了家,就把这药给崔函之祖孙服下。”
“到时候,他们父子不但能够得到崔家明面上的一切,还能得到主家那边的支持。”
“我被吓坏了!”
“我原本是想把这件事情告诉祖父的,但……”
王沄无奈叹气:“您应该也看出来了,他啊,在这些事情上还是没什么长进,就在我迟疑不定的时候,李忍冬作妖,让我娘把郭秀秀母子接了过来还故意带了一条狗给我添堵……”
“不,不是给我添堵,是想让我因为一条狗让王家母子厌弃,因为她让林氏怂恿我,先下手为强,直接毒死那狗。”
“我听了,听进去了,然后,我就先下手为强,以那狗为名,从崔三斯手里骗到了‘安息’,而后让他们父子安息了!”
“因为这个,祖父还骂过我,说我太冲动!”
王沄撇撇嘴:“但是,他除了骂我两句之外,也只能收拾善后,也就是在收拾善后的时候,发现了很多我察觉不对劲却受限于年纪见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不对劲的地方。”
“再然后,王福才奉命回琅琊,祖父向曾祖母问安求和一事,有了过继一事,有了姑姑与王玉伟和离一事,有了他们母子被逼着离开宁州城的事……”
“当然,也有了三叔祖父奉母命前往宁州一事……”
“你……”王融之斜睨着王沄:“你不会因为季青跑那一趟,就对他有了好感,有了支持他的念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