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她为了生儿子都已经疯魔了。”
王迎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重生后她也就方才见过崔琳,只接受了她一连串的责骂,交流近乎无,但崔琳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她依旧很清楚。
毕竟,前世她最艰难的那些日子是依靠回忆才熬过来的。
那些曾经不多的、说幸福勉强、但至少没那么多算计的简单日子,是她一生最安逸快乐的时光。
“为了这个,她经受了您无法想象的痛苦,经历了您无法想象的艰辛!”
“明知道不久后的将来,她能生出一个聪慧可爱的男丁,却为了……”
王迎璋摇头,她不是心软之人,但也不是对什么人都能狠得下心来的,更别说那个人还是崔琳。
崔函之皱着眉,将王迎璋之前那些真真假假、真假难辨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最后,他看着王迎璋:“如果她知道我从来不曾想过让她嫁给王玉伟,不曾想过让她为了崔家生儿子呢?”
王迎璋皱眉:“我不知道她会怎样!我娘从记事到现在,一直困守在小小的宁州城,头顶上只有巴掌大的那么一块天,一生所想的也就那么几件事。”
“我不确定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人算计操纵的时候,她会怎样!”
王迎璋真猜不到崔琳会怎么想,像崔琳这种从生下来就被限定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接触到的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算计的,两世为人的王迎璋也只知道她而已。
她不敢确定崔琳知道真相后会怎样?
或者从此无事一身轻、没有了束缚、从这件事情之中解脱,开始为自己而活。
或者因此失去了活着的目标、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没有了活着的欲/望、产生轻生的念头……
这都是有可能的。
“没必要让她知道所有的一切,她只需要知道嫁给王玉伟并非我的意思,知道我从未想过她非得生个儿子才能给我一个交代就够了!”
崔函之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当然,最主要的是让她知道,对我来说,她生十个八个外孙也比不上一个你。”
“您的意思是……”王迎璋皱眉:“让我过继?”
崔函之反倒愣住,他一脸讶然:“过继?”
“不是吗?”
王迎璋反问一声,越想越觉得过继是个好主意。
最后,干脆的道:“就这样,您若想将崔家的一切交给我,那么就干脆将我过继过来,让我与王玉伟断了父女关系。”
“若是不然,那就什么都不用谈了,安心的等上两年,等我娘生下弟弟……或许不用等那么久,没了李忍冬从中作祟,她好生调理,说不得今年就能添丁。”
“说了将崔家交给你,那么崔家就是你的。”
事情好不容易才有了余地,崔函之怎么可能放过,只是……
他皱起眉头:“过继该怎么操作呢?差着辈,不能把你过继到我名下啊!”
“过继到舅舅名下就是!”
崔函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哪来的舅舅啊!”
“编一个出来呗!”
王迎璋简单轻松,张口就来:“娘的双胞胎哥哥,出生之后都没有来得及睁开眼就没了,为此您十分伤心,几十年都不忍提起……”
崔函之瞠目结舌的看着王迎璋神色自若、一点都不打磕巴的胡说八道,心里升起一个念头——
难怪自己有那么多的底牌,还被崔安这个吃里扒外的背主奴才联合王奕之算计死,而她却能逼死王奕之,这就是差距啊……
“死……死了?”
崔琳愕然的看着崔函之,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会从崔函之嘴里听到这么一个答案。
她是一大早被崔函之让人请回崔家的。
原以为崔函之叫她回崔家是想与她说王迎璋的事,哪知道崔函之一上来就说了李忍冬的死讯。
让她感到陌生的是,比起噩耗带来的伤感,她心头更多的却是轻松和不该有的欢喜。
将那种欢喜强自压下,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悲伤一些,崔琳才轻声问:“怎么会……嬷嬷平日很注重身体,怎么会突然就去了呢?”
“她是被我让人处置的。”
崔函之并没有错过崔琳那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心里喟叹一声。
不用问,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崔安李忍冬等人让她吃了不少苦,不少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苦。
迎着崔琳诧异的目光,他将昨天与王迎璋讨论之后的说辞说了出来:“你知道昨儿秀姑她娘将她拦下来是为了什么吗?”
“是与她商议秀姑有孕的事情。”
“秀姑有孕?”
崔琳一怔,秀姑与她前后几天出生,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身份悬殊,却也曾是她最亲密的朋友。
只是,就如很多经不起时间考验的感情一样,这份友情先是在两人前后出嫁、来往不方便之后渐渐淡去,又在秀姑成为崔函之的妾室之后多了些别的东西……
她都记不得自己上一次见到秀姑是什么时候了。
一年前?两年前?还是更久之前?
崔琳勉强笑笑:“恭喜父亲!”
“恭喜我被人带了绿帽子吗?”
崔函之没好气的回了一声,迎着崔琳愕然的眼神,直接道:“我记得当年我说过,纳秀姑进府只是权宜之计,等张家那边不闹腾、秀姑自己也想开了之后,会重新安排她嫁人。”
“她与你一般大,又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可能真的纳她为妾?”
“这些年容她在崔家内宅,只是看在她爹忠心耿耿的份上,给她一个栖身之所,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这一点,王福才可以作证!”
崔函之这么一说,崔琳就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
当时她是信的,但一两年之后,秀姑依旧呆在崔府后院,她便把崔函之的那些话丢到脑后了。
她张了张嘴,想问秀姑怀的是哪来的野/种。
但张了张嘴,却又觉得自己没资格问这个,便又闭上了嘴。
“是崔三斯!”崔函之直接道:“他们两人暗通曲款多年,我经常不在家,又有崔安纵容掩饰,一直没察觉。”
“这次,若非秀姑有孕,秀姑她娘和李忍冬商量如何掩饰,结果被人撞破的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秀姑与崔三斯私通、崔安纵容掩饰、有孕之后却和李嬷嬷商议……
巨大的信息量让崔琳一阵眩晕,好一会,才轻声道:“为什么要和嬷嬷商量?”
“因为崔三斯是她和崔安所生!”
崔函之吐出一口气,将王迎璋推断的、崔安和李忍冬之间的那些一一说了出来。
他其实不能肯定,王迎璋推断的那些有多少与事实相符,又有多少不符,但那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给崔琳一个说辞。
最后,他叹息道:“是为父的错,以为他们是忠心的,便将你交给他们,结果不但耽误了你的教养,还让他们算计了你的婚事……”
“好在当年你没看上崔三斯,否则你和崔三斯成亲并有了孩子,他们必然会先毒杀为父,再算计你,顺理成章的将崔家所有的产业收到囊中,而我们父女或许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