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虽然不知道贾芹的底气何在,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周瑞儿子被抓的事情,八成和贾芹脱不了开干系。
于是直接让贾芹‘开价’,到底想怎样才能松口。
贾芹内心微跳,王熙凤似乎吃定他能够解决这件事情,眉头微皱:
“二婶子真是太看得起侄儿了,侄儿什么样的人,不过咱们家家庙的小管事,和侄儿打交道的不过是一些和尚道士。”
“这样的事情,您让侄儿怎么松口也没用啊。”
王熙凤听了,轻啐一声:
“我呸…如今果然是大出息了,连我这个二婶子的话都不听了?”
说话间,一双凤目直盯着贾芹看。
贾芹低头回应:
“二婶子,若是您的吩咐,侄儿定尽力去办,可这事侄儿真是……”
王熙凤见他虽身着朴素,却极有出尘脱俗的气度,一身衣裳似乎一尘不染,衣角轻摆,竟有种说不出的气势。
仔细品鉴后,王熙凤发觉这种气势是威严,顿时有些心惊。
她竟然在贾芹身上看到了威严?难道是管教那些和尚道士培养出来的?
盯着贾芹看了一会后,王熙凤让平儿去将周瑞家的叫来。
须臾,就见周瑞家的东拐西倒地进来,只因昨日领了十板子,如今身上还疼着,走路自然不顺畅。
又王熙凤说道:
“芹哥儿我帮你叫来了,只是人家根本不在乎我这个二婶子的面子,你要求他还是怎么样,你自己开口吧。”
周瑞家的听了,脸色微变,忙给贾芹作揖行礼:
“见过芹四爷,求求您大发慈悲,帮帮忙吧。”
贾芹淡淡地回应:
“周大娘这是哪的话,我若能帮得上的,必然帮,只是这件事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就算告诉你们我那朋友的身份,也无法解决问题的。”
周瑞家的一时无言以对,只能抹着眼泪抽噎。
一旁的王熙凤却明白了什么,忙指示:
“周嫂子,还不跪下求饶?定是你此前惹恼了芹哥儿,人家如今拿你错处不放呢!”
这话一出,贾芹惊讶地看着王熙凤:
“二婶子说笑了,没有的事。”
王熙凤也不回话,只是冷眼旁观。
周瑞家的反应了过来,忙跪地给贾芹磕头:
“此前我们家或是哪里得罪了芹四爷您,只求芹四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在这里给您磕头赔罪。”
“只要能放了我儿,此后任由您怎么处置我们全家都行。”
贾芹见状,心里倒是微微有些痛快。
此前铁槛寺查赌的时候,周瑞家的带着王夫人的命令来传话,那个高高在上的姿态,贾芹可是记忆犹新的。
眼下向他磕头告罪,也算是种什么因便结什么果见。
半响,贾芹看着平儿说道:
“平姐姐,扶周大娘起来吧。”
平儿朝着他微微点头,就要去扶周瑞家的,可周瑞家的却接着磕头:
“芹四爷,您若不答应,我宁愿长跪不起,只求您能够原谅我们一家。”
平儿一时愣住,看向了贾芹,秀眸里闪过哀愁,心地善良的她,见不得别人如此,换做是她,恐怕早就松口了。
贾芹明白她的心思,回了她一个眼神后,摆手说道:
“你先起来吧,我虽不能告诉你们,我朋友的身份,不过,我可以去说一说情,最迟三日,成与不成,都会给你们一个回复。”
这话一出,周瑞家的喜不自胜,忙再给贾芹磕头谢恩,就如将贾芹当做救苦救难的菩萨来对待了。
贾芹忙摆手示意平儿搀她起来,平儿会意,搀扶着周瑞家的起来。
一旁的王熙凤看得真切,凤目中闪过精光,直盯着贾芹看。
贾芹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只当不知道,接着说:
“周大娘,你不要有太大的期望,我也不敢保证,能让周大哥出来的。”
周瑞家的恭卑回道:
“没关系的,只要四爷您能开这个金口,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记您的大恩大德。”
贾芹微微点头,不再多说,又向王熙凤告辞:
“二婶子,若无其他的吩咐,侄儿就先告辞了。”
王熙凤挑眉:
“没事了,你走吧,平儿,替我送送芹哥儿。”
平儿听了,微微喜悦,她正想和贾芹多待一会,却见贾芹给了她一个眼神,又听贾芹推辞:
“不劳烦平姐姐了,我自己离开就是。”
说完,还摆了摆手,似乎有警示平儿的意思,平儿会意,霎时愣在原地。
待贾芹离开,周瑞家的再三感激王熙凤的恩德,也告辞离开了。
屋中便只剩王熙凤和平儿两人,平儿感觉到了什么,头首低下,不敢说话。
王熙凤则冷然质问:
“好一个平儿姑娘,不声不响就勾搭上新人了?”
平儿听得内心大骇,下意识看了王熙凤一眼,忙摇头:
“奶奶您这话从何说起?”
王熙凤冷道: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两个刚刚眉来眼去,他还叫你平姐姐,你敢否认?”
平儿内心一凉,突想起贾芹临走前给自己的眼神,顿时又安稳了一些,镇定地回道:
“奶奶若觉得这样也有问题,那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王熙凤听了,仔细地盯着她看,看了好一会,摆冷哼:
“哼!别忘了你是谁,就算他如今有了出息,也别想从我手中,将你抢了去!”
“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一辈子也别想离开我的身边!”
这话一出,平儿内心彻底冰凉,前头她就已经看正视起了王熙凤的面目,这时听王熙凤这般说,更明白她的心思多狠厉了。
同时也满是忧愁,按照王熙凤这般说,贾芹要怎么才能将她搭救离开?
又听王熙凤冷哼一声后,问道:
“到底是谁向老爷说了一些话,惹得他亲手打宝玉的?”
平儿强压住心中的情绪,回道:
“回奶奶,据宝二爷身边的小厮茗烟说,多半是薛大爷吃那蒋玉菡的醋,故意去告知老爷的。”
“另一个,环三爷不知从哪里得知了金钏跳井的消息,便去老爷面前,编排宝二爷说要强暴金钏,金钏这才含愤跳井。”
“许是这两件事情,一下子就惹怒了老爷,直接就打起宝二爷来了。”
王熙凤闻言,脸色微沉:
“这个环老三,真是坏到家了,多半是听他娘的话,故意去老爷面前说的。”
“至于那薛大傻子,我想他还没这般大胆子吃宝玉的醋,薛姨妈如今正四处传扬金玉良缘,薛大傻子可没这个胆气,惹了他娘不高兴。”
“就是可惜了宝玉白挨了一顿打,如今都还在养伤。”
平儿听后,默不作声,她心里还在想着,贾芹该怎么将她从王熙凤身边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