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义东说王熙凤急着见自己,贾芹眯了眯眼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
“我知道了。”
又叮嘱圆化等人继续种植树木,不得偷懒。
义东见贾芹不慌不忙,便小声提醒:
“四爷,听来传话的小厮语气颇为着急,您还是快一些吧,免得惹二奶奶生气。”
贾芹轻瞥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别急,再急也总得换一身衣裳吧?”
义东听了,不再多言。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才见贾芹慢悠悠地坐着马车,往城里而去。
而在荣国府里,王熙凤这时满脸阴沉。
几天前,得知抓了净虚的人是京兆府守备安良庭后,她内心便十分不安。
她可是全程参与了张金哥的事情,也知道,最后张金哥和安良庭的儿子双双殉情了。
当时觉得晦气的同时,也明白安良庭肯定会痛恨自己,说不得会报复她。
如今得知净虚和李衙内都被安良庭抓来,顿时心中忐忑不安起来,如果张金哥的事情被捅出去,王夫人少不得要痛骂她一顿。
严重一些,传到贾母耳中,她恐怕要受到严厉的处罚。
故而王熙凤向王夫人提议,让京畿道节度使云光再次出面,给安良庭施压,让他放了净虚。
可王夫人却拒绝了,说不必为了一个净虚,浪费他们贾家的人情,并指示王熙凤让贾芹来处理好这件事情。
王熙凤明着是应承了,私底下,却立马让人拿了贾琏的名刺去找云光,让云光再次出手。
可是,这次云光竟然拒绝了她的请求,理由是,上次他对安良庭施压,已经是有所不妥,如今不能再对安良庭施压,不然恐怕会遭到安良庭的反制。
云光自然也知道张金哥事件的结果,得知最后安良庭的儿子也死了,心中不免愧疚。
虽说安良庭是他的直系下属,但这种逼死别人儿子的事情,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事后云光甚至有些后悔帮王熙凤这个忙了。
如今,王熙凤再次找到他,让他再对安良庭施压,云光自然留了一个心眼,先让人去将事情摸清楚。
结果不出他所料,安良庭这次可是当面抓获将净虚和李衙内两人私通的。
这种证据确凿的事情,他如何敢插手,更别说,安良庭心里还不知怎么怨恨他。
故此,云光直接拒绝了王熙凤的请求。
王熙凤等了几日,结果就等来这样的消息,自然很是不满。
但也拿云光没办法,人家可是正二品的地方节度使,实权督抚,非她一个后院少奶奶能够动得了的。
既然云光这里请不动,王熙凤想了想,最终只能按照王夫人的指示去办。
让贾芹处理好这件事情。
“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见来?一个个的都皮紧了是吗?”
眼看着过了许久,还不见贾芹来,王熙凤怒喝一声。
外头的丫鬟婆子们瞬间跪倒一片,口呼‘奶奶息怒’。
就连平儿这时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小芹四爷来了!”
就在这时,总算听到门口有人轻唤。
王熙凤听了,沉声挥手:
“快让他进来!”
须臾,贾芹就在平儿满带着忧虑的眼色注视之下,缓步走了进来。
“给二婶子请安。”
话才刚说完,王熙凤便质疑:
“我一点都不安,净虚到底怎么回事?京兆府守备将军又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管理和尚道士的总管又是怎么当的?”
接连几个重重的质问,吓得一旁平儿脸色苍白,看着贾芹,眼底皆是惊忧。
贾芹却不卑不亢地回道:
“回二婶子的话,净虚和李衙内在水月庵中行苟且之事,恰巧被路过的京兆府守备将军给发现了,便将两人抓了去。”
“净虚被抓一事,和侄儿无关,那日,侄儿正忙着办铁槛寺的庙会,平儿姐姐是知道的。”
说完,看向了平儿。
平儿霎时心跳加速,急忙低头,接了一句:
“奶奶,确实如此。”
话音刚落,王熙凤便怒斥:
“放你娘的狗屁!”
“净虚那老尼姑都四五十岁了,她还会和人私通?那京兆府守备就这么巧到了铁槛寺?”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骗鬼了吧!”
平儿吓得浑身微颤,下意识便要告罪,却被贾芹抢先回应:
“二婶子何必冤枉好人?”
“当日铁槛寺和水月庵不少人都看到了,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至于那守备将军为何这么巧到了铁槛寺,我估计应该是听说了庙会的事情,所以才去的。”
王熙凤听了,满脸寒霜,盯着贾芹,怒问:
“贾芹,你敢顶撞我?!”
贾芹弓腰回应:
“侄儿不敢,侄儿只是陈述事实,若二婶子觉得侄儿这样也算顶撞你,那侄儿无话可说,甘愿受罚!”
这话一出,平儿瞪大秀眸,愕然地看着贾芹,眼中皆是骇然。
以她对王熙凤的认知,谁若是敢这么对王熙凤说话,肯定会被王熙凤严惩的。
一时间,平儿内心猛然跳动,心里则在想着,等会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
然而,就在她以为王熙凤要大发雷霆,严惩贾芹之时,王熙凤竟然冷静了下来,并未接着发怒。
只是冷然质问:
“果真如此?”
贾芹平静回答:
“确实如此!”
王熙凤盯着贾芹仔细地看了看,确定他没有撒谎的迹象,又道:
“虽然和你无关,可净虚毕竟是在你管辖的范围被人抓走的。”
“为保咱们家的名声,这件事情,你得处置好,若是办不妥,就滚回后街来,别丢人现眼!”
贾芹挑了挑眉头,反问:
“那不知二婶子所言,处置好,是怎么个处置好法?”
“是让净虚闭嘴,什么都不能说,还是让京兆府守备被罢官?”
话音刚落,王熙凤惊愕地看着贾芹,一时无言。
听贾芹的意思,似乎知道一些事情。
这让王熙凤神色逐渐变得铁青,过了一会,试探着问道:
“你为何这么问?”
贾芹回道:
“侄儿想来也不过这两种处置办法,毕竟净虚是咱们贾家家庙里的尼姑,被人知道,肯定会说咱们贾家不是。”
“其次,京兆府守备将军来咱们贾家家庙抓人,事后竟然都不知会一声,太没把咱们贾家放在眼里,理应给他一个教训!”
听番话,让王熙凤更为诧异了,她是完全没想到,贾芹如此年纪,竟然能有这样的见解。
心里想着,难道还真如琏二所言,贾芹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