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祈舀了一勺花生碎,瞧见纪韵棠正在找什么,心中了然,便要送进她的碗里。
勺子刚要把花生碎卸下,那小料碗就移开了。
他疑惑地看向纪韵棠,对方却没什么表情。
回到座位,卫时铭把调好的蘸料放到卫时茵面前,眼神警告了她,卫时茵从他手中抢过小料碗,不发一言。
似乎是警告起了作用,接下来的时间里卫时茵都很乖巧,没再做多余的事。
饭桌上卫时茵总是将话题转到他们三人小时候的经历上,纪韵棠听着自己不知道的往事,心下不爽快,她察觉到眼前这个小几岁的女孩子对梁祈的心思不简单。
不过现场没表现出自己的不开心,还好卫时铭是个懂眼色的,明里暗里都是在堵卫时茵的话头,叫她好好吃饭。
看见梁祈十分自然地给纪韵棠夹菜,捞虾剥皮,又给她撩头发递杯子,卫时茵做不到装看不见。
拿着筷子的手渐渐收紧,看着火锅汤翻滚却毫无食欲。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手背碰倒了身边摆放着的饮料杯,杯子倾倒滚落桌沿,液体洒在卫时铭的大腿上,濡湿了大片裤子。
“卫时茵!你!”卫时铭起身躲开,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裤子又看看一脸无辜的妹妹,他只能声声叹气,总不能打她。
卫时茵慌里慌张地给他抽纸:“你要不你去洗手间处理下吧。”
饮料打湿了布料贴在皮肤上的感觉实在难受,卫时铭问了服务员就去了洗手间。
几人点的是鸳鸯锅,梁祈向来不爱吃重油重辣的刺激性食物,和他们两兄妹吃火锅的时候也都是点鸳鸯锅,可卫时铭总会把清汤锅污染掉。
卫时茵夹了一筷子毛肚,吞得太过匆忙,辣味呛入气管,咳得她直掉眼泪。
韩笑见状给她递过去解辣的的凉茶,卫时茵接过一口饮下,还是不能缓解。
拿起手边的矿泉水,拧了几下都没拧开,梁祈便接过帮她打开。
做完这些动作,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自然了。
“以前饮料打不开都是桉哥给我开的,”卫时茵这句话既多余又膈应人
一顿饭结束,火锅里的菜也几乎都被消灭干净。
纪韵棠跑去洗手间上厕所,顺便补个妆,正要走就迎面撞上梁祈。
“在生气?”他伸手去牵她,被躲开了。
“吃醋了?”
纪韵棠抬头盯着他,却不说话,等着他要拿出什么样的解释来。
梁祈上前环住她的腰,纪韵棠几番挣脱不开,便也任由他抱着。
“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我真的只把她当妹妹。”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呼出的热气挠在她耳廓,酥痒的感觉让纪韵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因为相处很多年了,许多事确实是习惯导致的,我以后会注意分寸。”
“不生气好不好?”腰间的手收紧,纪韵棠被按在他怀中。
其实在他跟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消了大半的气,在被抱住的时候就已经根本不生气了。
纪韵棠暗暗自诽,怎么就这么容易哄。
想到这,她别扭了一下便说:“你说不生气就不生气?”
梁祈看了看她便要去吻她的唇,正要得逞,纪韵棠就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亲!一嘴的火锅味。”
“那你不生气。”
“我生气。”
“那我就亲你。”
“别蛮不讲理啊!”
“那你不生气。”话又绕了回来,纪韵棠拿他没办法,只好说:“不生气不生气好了吧。”
梁祈满意地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洗手间外一个身影闪过,卫时茵偷听了这么久的墙角,不死心也死心了。
从小到大连好朋友都没几个的哥哥,更别说谈恋爱了,她也是因此安心,想快点长大向他表明心意。
梁祈如今的样子是她从没见过的,他会贴心照顾女朋友,会温声细语地哄人,会撒娇会索吻。
冲击性也太大了些,卫时茵抹了把脸,确定自己眼角没有残留的眼泪后就回到了座位上。
结了账饭局结束,卫家兄妹不顺路,剩下的三人就一同坐了地铁回去。
韩笑看着前面手拉着手时不时说笑一下的小情侣无奈,早知道自己打车回家了,何必当这个电灯泡。
二号线晚间人不算多,三人上车的时候正好有两个空位,梁祈懂事地站在柱子边。
路程有些远,地铁走走停停,纪韵棠和韩笑相互靠着靠着就有了睡意。
梁祈静静看着她的睡颜,觉得平静又美好。
又停一站,挨着纪韵棠的中年男人眼神飘忽,在地铁门开的瞬间,梁祈感觉余光里闪过一丝寒芒。
正转头过去看时就听见一声尖叫,那男人右手边的女孩从座位上弹起远离,胸口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凶手瞄准了列车门就要冲出去,梁祈也顾不得其他,几乎是本能驱使他在一秒间扑过去将那男人压在身下。
有其他乘客过来帮助制服凶手,却没想到梁祈动作太过迅速,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扔掉凶器就被扑倒。
挣扎间梁祈发觉手臂传来刺痛,但他眼中只有那染了血的小刀,他忍痛夺下凶器丢到一边。
纪韵棠和韩笑被这突然事件吓坏了,那刀出现在脚边,红色的鲜血更是刺目。
受伤的女孩在惊吓过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胸口在汩汩流血,剧痛随之而来,她被吓得又哭又叫,腿也软了跌坐在地上。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息之间,列车还没关门开动,有人叫了工作人员。
纪韵棠颤抖着手报警,她几乎没力气握住手机。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滴到手机屏幕上又被慌张地擦掉。
韩笑离受伤女孩最近,她跑过去把人扶住,嘴里朝周围人喊着叫救护车。
三两个乘客和梁祈一起把凶手压在地上,等地铁工作人员来后一起把人拖出了车厢,受伤女孩也被扶到外面。
梁祈在流血,长长的一道血口子趴在他的小臂上看着很是可怖,血顺着他的手留下来滴到地上,滴了一路。
纪韵棠把他拉起来,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纸巾想帮他止血,梁祈按住她的手拍了拍,“没事的,别哭。”
怎么会没事,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流了这么多的血。
纪韵棠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一路哭到了医院。
梁妈妈手术结束赶到的时候梁祈还在缝针,见小姑娘哭得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她心疼地过去把人抱着安慰。
“没事没事,”遇上这种事情肯定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