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饿了，拆开包装袋面无表情地吃着，脸上还有没褪干净的红晕。
“你也太没出息了吧？”稍微靠得近点就脸红。
梁祈瞪了他一眼，却惹来更无情的嘲笑，“哈哈哈哈，刚刚不是还说得头头是道的吗？”
“小点声！”就隔着两张篷布，是怕对面听不见吗？
卫时铭也不逗他了，躺下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
“日出的时候？”
“你别问那么多行不行？”梁祈不耐烦道。
“行行行，不问不问。”
从包里翻出两个充好电的暖手宝，梁祈走到两个女孩子的帐篷前叫纪韵棠。
“怎么啦？”她只探出了一个脑袋。
“给你们拿了两个暖手宝。”
“谢谢，你也太贴心了。”她伸手接过，两只手都冰凉冰凉的，梁祈嘱咐道：“后半夜会很冷，你…们，注意不要着凉了。”
纪韵棠朝他点点头，一脸乖巧：“嗯嗯，不会着凉的！”
他笑了笑说：“早点休息吧。”
也许是昨天和韩笑聊天聊得太晚了，没睡够，纪韵棠一裹到睡袋里就犯了困，哈欠连天的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本来想准备一场隆重一点的表白仪式，学着网络上用蜡烛在地上点一圈爱心什么的，这个想法被卫时铭果断pass掉了。
“你是想吓死人家吗？”
“你们连暧昧都没有她万一不喜欢你怎么办？！”
“这都是确定双向奔赴后才能做的！”
“撕掉你的小纸条，很油腻。”卫时铭嫌弃地看了一眼，这种土味情话说出来人家女孩子怕不是要当场呕吐。
“紧张什么？这玩意就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相信我，心诚则灵。”
梁祈不太敢信：“真的？”
“爱信不信。”
海风在帐篷外肆虐，梁祈毫无睡意。
卫时铭不知道在干什么手机屏幕一直亮着晃他眼睛。
韩笑：真要表白？！！！
卫时铭：当然，他花都买好了，就在车里
卫时铭：明天看我眼色行事，给他俩制造二人空间
韩笑：明白！
她努力平息着内心的激动，毫不知情的当事人就睡在她旁边，韩笑欣慰地摸摸纪韵棠的脑袋，有种女儿要出嫁的欣慰感。
快十二点了。
梁祈出去给后备箱里的茉莉花束喷了点水，还是有些花瓣焉掉了，茉莉是怕冷的，但也不影响整体。
中控台的抽屉里有一大罐糖果，梁祈拿在手里掂量掂量了几下，心想，纪韵棠一天只许吃最多三颗，不然牙该坏掉了。
看完自己准备的表白物件，他总算是歇下心来钻进睡袋闭眼睡觉，希望这一晚上能快点过去，黎明快点到来。
六点的闹铃声起起伏伏，四人陆续醒来，天空中依旧是繁星点点，冬天几乎要等到八点天才能完全亮。
梁祈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把相机对准东边架好，一头黑发睡得乱七八糟，被风一吹更显滑稽了。
纪韵棠看着他忍俊不禁，从兜里掏出一把小梳子递给他：“你头发乱了。”
韩笑还在睡梦里挣扎，她钻回帐篷里去叫她：“笑笑，快起来啦，待会天都要亮了。”
“起来了起来了。”
简单用漱口水和湿巾分给大家洗漱了一下，四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围坐着吃早餐，昨天梁祈差点把卫时铭家楼下的便利店给搬空了，买了一大堆零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逃难去。
磨磨蹭蹭折腾完，东边的天空才刚蒙蒙亮，月亮的光也渐渐淡去。
城市边缘的地方喧嚣声很少，清晨也太安静了，能听见海浪拍打上岸又嬉闹着退回海里的声音。
几只海鸥在天空盘旋，和他们一起迎接朝阳。
如果不是冬天，纪韵棠真想脱了鞋袜，把裤腿高高绾起，去海陆相接的地方淌淌水。
浪花被打成泡沫，她站在海浪舔舐不到的地方看着远处，大海看不到尽头，天空也是。
远处的海平面开始露出橘黄色的云彩，梁祈把相机调成延时摄影模式，跑过去坐到垫子上，和纪韵棠隔了一段小臂的距离。
“感觉肉眼看不出很明显的变化，太缓慢了。”
“回去我把视频导出来加速，就能明显一点了。”
卫时铭拿着手机对刚冒头的太阳咔咔咔就是一顿拍，梁祈对他挥挥手：“别挡道。”
看到他俩这么并排端坐着，觉得时机挺合适的，给不远处正和海浪玩追逐战的韩笑发了消息，韩笑立刻会意：“棠棠，我给你拍照吧！”
“好啊！我也给你拍。”纪韵棠迅速起身跑过去，两个女孩子就到处找适合的背景，好看的角度，比考试都认真。
她们跑到有礁石的地方，为了背景视野更好，纪韵棠二话没说就爬了上去。
“你小心点！”
“嗯嗯我小心着呢。”
拍了几张，她转头往梁祈那边看，人没在，正想问呢，就看见他背着手微笑着向她这边走来。
太阳刚好一整个都冒出了海平线，橙色的霞光照在他脸上，海风吹拂着他的脸颊、发梢、衣角。
他满眼笑意，目光直直地落到纪韵棠的身上，身后的沙滩留下一排脚印，风衣外套被吹得向后飘，他背后拿着糖果和花束的手一直在冒汗发抖。
很紧张。
特别紧张。
“梁祈！这里拍照特别好看啊——！”
纪韵棠朝他招手，话音刚落，脚底就从一块礁石上滑了下去。
倒下的那一瞬间仿佛时间按了暂停键，她看见韩笑惊恐的表情，正朝她冲过来意图接住她。
看见梁祈的笑容顷刻间被担忧替代，步子也变大了，卫时铭？不知道去哪了。
还好没有直接摔到沙滩上，那可有两米高。
脚被卡在石缝里，那里有退潮时没被带走的海水，冰冰凉凉的浸透了她的鞋袜。
膝盖和手肘遭受重创，礁石表面凹凸不平粗糙得很，只怕是隔着衣服都已经擦伤了。
对，还有她的新衣服！纪
伤口处的剧痛蔓延到全身，她现在四仰八叉地整个人都失去重心地倒在两个礁石之间的缝隙里，根本也动弹不得。
纪韵棠怕疼是一回事，丢脸又是另一回事。
她看着已经亮起来的天空沉默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丢死人了，而且好疼！！！
韩笑正费劲地往上爬，心里想着这小妮子这么缺心眼手脚倒是麻利得很，刚刚她怎么爬上去的来着？
快上去的时候身边就迅速掠过了一个黑影，回头一看，梁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几米外的地方冲上了礁石顶部。
得，现在用不着她了。
纪韵棠眼睛睁得大大的，瘫在礁石上看着天，表面上没什么大事，实际上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梁祈突然出现在面前，他站在刚刚她摔下来的礁石上，看着坑里的她。
纪韵棠朝他伸出手，是那种小朋友伸手的方式，五指张开，手臂打直，眼含热泪，俨然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