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厅前台是在农庄工作了几年了的一位中年女性,今天刚收假回来,父母应该早早就去休息了,还好没让他们看到。
“棠棠?!怎么啦?”
“客人受伤了我带他包扎一下!”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急切,连拉着周沛言手腕的手都因为焦急而渗出了汗。
把人带到小小的休息间里按住他的肩头坐下,纪韵棠翻箱倒柜好一会然后在他面前蹲下摆弄好那只受伤的手。
“还好伤口不是很深,”她熟练地止了血,开始用双氧水给他消毒。
正要下手,又担忧的抬头说:“会很疼。”
“没事,你擦吧。”
纪韵棠也不敢下重手,她知道双氧水的厉害,小时候骑自行车摔破膝盖,妈妈给她洗伤口的时候直接表演了一场以泪洗面。
稍微重了一点就感觉到周沛言的手在发抖,他硬是一声不吭。
看纪韵棠也着急,反而安慰起了她:“你不用顾忌我,这点疼我能忍的。”
“如果不快点擦好,我还得疼很久。”还是这句话有用,长痛不如短痛。
周沛言忍着疼低头看她,纪韵棠的额头上已经布上了汗珠,不知道是刚刚跑得太急还是因为紧张。
女孩子如青葱般的双手白嫩柔软,握着他的手掌,触感很妙,他忍不住弯了手指去抓她的手。
纪韵棠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痛到他了,还捏了捏他的掌心以示安慰:“马上就好了。”
天呐,如果让爸妈知道自己没检查好物品导致客人受了伤,她一定小命难保!
擦完双氧水,又换了碘伏继续上,再拿纱布细心包好,纪韵棠总算松了一口气。
“以防万一,学长你明天还是得去医院看看,预防破伤风。”
“好,你带我去吗?”
“啊?”
“好…我带你去吧,确实是我的失误。”
周沛言得逞地笑笑,左手手背还在隐隐作痛。
回去之后,孟沅和彭芮就凑了上来问他被喜欢的人担心是什么感觉,有没有什么亲密接触。
“我看她刚才那么着急忙慌的,肯定担心死你了!”
“老周,趁机表白没有?”
想到游戏时纪韵棠的反应,他在心底叹了口气道:“没有。”
孟沅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回事,追个姑娘婆婆妈妈的,不像你的风格啊。”
“怎么?情场高手要添败绩了?”
“滚!”乱说什么,什么情场高手。
不过是多谈了几段而已,周沛言警告他:“别抹黑我名声。”
彭芮噗嗤一笑,毫不留情地说:“哈哈哈哈,周沛言你还在乎名声呢!”
“你名声挺好的,都传到我们学校了。”语气十分阴阳。
他抿抿唇,不想过多解释,反正都是越描越黑。
表面一副光鲜亮丽贵公子的模样,听过他名字的人却都心照不宣地给他贴上了花花公子的标签,如今想扯都扯不下来。
周沛言从前根本不在乎外界对他的看法,可是如今的事态确实发展的有点超乎想象。
他自认为在每一段恋爱中都已经足够认真负责,分手时也都给足了对方体面,没想到还能被摆这么一道。
早知道,在情窦初开的叛逆年纪里他就应该管好自己。
第二天雨下得很大,纪韵棠却也如约发消息说要带他去医院看看。
这回她聪明地拿了两把伞,和高个子的人一起打伞她只有被淋成落汤鸡的份,况且和周沛言也没好到能打一把伞的关系。
过两条街就有个小型诊所,步行几分钟就到了。
“伤口处理得不错,不用打破伤风,回去按时换药就行。”
“谢谢医生,”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纪韵棠不顾阻拦坚持付了款,怎么说也是在她家地界上受的伤,不能让客人自己出医药费。
“对不起啊学长,开开心心来玩一趟还让你挂了彩。”两条眉毛皱得紧紧的,小脸上全是愧疚之色。
“没事,挺有纪念意义的。”
“别开玩笑了。”她声音低了下去,那颗钉子再划深一点就该见骨了。
想了想,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消除她的愧疚,周沛言说:“那你补偿我吧。”
“怎么补偿?”不会让她当牛做马吧?纪韵棠神经紧张,但看周沛言是个好人应该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
“暂时…还想不到。”他转头透过两人之间的雨幕看着她说,“先欠着吧。”
“好,那学长你慢慢想。”
人行道的地砖时间长了变得凹凸不平,一会一个装满了脏水的陷阱,让人不得不打乱自己的步伐。
“哎呀!”刚躲开一个水坑就踩翻了一块已经脱离地面的砖块,湿了半只脚,溅了一裤腿的污水,又脏又冷。
烦死了,今天刚换的裤子。
“啧,”接着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心情不好,她加快了步子,湿哒哒的鞋和裤脚带来的触感糟糕至极,得赶紧回家去换了。
全程没有对话,周沛言鲜少见她脸上的表情这么生动到让人不敢多看,浑身散发着惹不得的气场,他默默跟在她后面不敢张嘴说什么,怕下一个波及的就是自己。
雨势渐渐小了,没过一会就停了下来。
周沛言收起伞,看面前的女孩还在时不时的瞟一眼打湿的那只脚然后露出烦闷的表情,竟顾不上看路一个劲地往前走。
他赶忙伸手把要冲上斑马线的女孩拉了回来,“红灯。”
刚刚的坏心情被此时此刻自己的莽撞带来的羞囧取代,纪韵棠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对面还在倒数的红灯,乖乖站回线内。
一回到家她就跑进房间嫌恶地换下脏了的裤子,顺便舒舒服服泡了一个热水脚,南方多酸雨,不及时洗脚容易得脚气。
名义上说到底梁祈还是安安的正式主人,没有农庄的编制不用做被撸的工作,纪韵棠就没把它放到乐园里,而是养在了家。
早上喂了一次,这会又喵喵叫地朝她撒娇要零食吃了。
纪韵棠拍了一小段视频发给梁祈,他很快就回复了:它很馋的,你别惯着
梁祈:小心把你家吃垮
纪棠棠:那就让它吃呗,肚子这么小又吃不了多少
梁祈:我买了点零食过来
纪韵棠惊讶,他家到这边这么方便的吗?
纪棠棠:现在吗?到哪了?
梁祈:还有两站
看到这句话后她不禁期待起来,两站,加上步行的时间应该就十分钟左右了,纪韵棠把凉了的洗脚水倒掉,重新穿戴好,梳顺乱掉的头发,给泛油的皮肤扑了扑散粉。
做好这一切后站在镜子面前,她后知后觉地感到害羞,拍拍发热的双颊,估摸着梁祈快到了就穿着棉拖鞋下了楼,还不忘拎上正抱着猫薄荷球打滚的安安。
梁祈到了门口却不敢贸然进去,他对和纪韵棠父母的见面依旧心存顾忌,自己来得太频繁了,万一误会了对她不好。
拿手机发了个消息给她,纪韵棠看到后就让他去花房坐坐。
“梁祈!”
他正全神贯注地辨识花架上摆放整齐的那些植株,被她突然的呼唤吓了一跳。
“我买了罐头和一些猫条,还有这些,是你的。”
两大袋零食干干净净,倒是他的肩头还有未干的雨滴痕迹。
纪韵棠呆呆地看着摆满了桌面的零食袋子,买就买,用不着这么多吧,是要给安安吃断头饭吗?
“我也有啊,”纪韵棠接过袋子,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糖吃多了不好,我就只买了一袋,这个蛋糕是路过橱窗碰巧看见的,也是慕斯,上次看你喜欢吃就买了,橙子味的。”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极其温柔,纪韵棠都分不清了,是给猫买零食顺带给她买,还是专门给她的。
她的偏向第二种,也是她期盼的那种,内心活动太过活跃,她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跳出嗓子眼。
“怎么了?惊呆啦?”看她半天没说话,梁祈笑着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这并不是他的用意,梁祈看着他低声道:“没有它也能沾光。”
“什么?”
“我说…你当然比安安面子大。”
纪韵棠笑笑,“那我可太荣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