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晟对上顾月淮静谧幽深的眼瞳,不由打了个寒颤。
顾月淮与白玫道:“去,把你的药箱拿出来。”
白玫原本已经沉浸在顾月淮从容不迫的分析中,闻言,忙不迭跑进屋,把自己平日用的药箱拿了出来,她给大队里的人开的药,大多都是中药熬煮的土方子。
不过,李尔新病情来势汹汹十分严重,她只能拿从医院带回来的退烧药和消炎药喂给他:“月淮,就是这个药,对乙氨基酚药片,从医院拿回来的,不可能是假药!”
白玫听了顾月淮的侃侃而谈后,也知道今晚是被黄晟给陷害了。
她本来是很害怕的,可站在顾月淮身边,看着她平静的神色,自己也不自觉冷静下来,把今晚的过程一一讲述了一遍,包括喂药,李尔新的状态等等。
“我走的时候,李知青的状态已经明显好了很多,这一点王主任和李婶儿都能给我作证,我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人……但我的药绝不是假药,医院都有取药记录,证明我这药片的来历正规!”白玫声音镇定,足以让人信服。
顾月淮颔首,丢给白玫一个赞赏的眼神。
虽说开始有点烂泥扶不上墙,但总归算是站起来了,有进步。
顾月淮摸了摸手腕,说道:“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速战速决。”
“过程已经说完了,那咱们来说说结果。”
“被假药给毒死,主要表现为呼吸心跳停止,面色发青,瞳孔散大,用手触摸动脉大血管时候脉搏消失,且,一定要药物过量才会致死,否则也只是意识丧失,嗜睡。”
“啧,李尔新这模样倒真像是被药死了,黄晟,你从哪儿买来的假药?”
她眼神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黄晟,后者却是嗤笑一声:“我买假药?李尔新从生病后,只吃过白玫的药,现在人死了,你就想把事儿推给我了?”
黄晟起初还眼神阴沉,可听完顾月淮的死因分析后,反而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这事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可以去搜,去查,看我这段时间有没有离开过大劳子生产大队,又或者是把你口中的假药藏哪儿了,我都无所谓。”
黄晟说着,还耸了耸肩,眼神自信又傲然,看不出半点杀人者的心虚。
顾月淮静静看了他半晌,忽而笑了,笑声愉悦。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会儿有什么好笑的。
黄晟也眉头一皱,冷声嘲讽道:“怎么?知道没办法帮白玫洗脱罪名,就开始装疯卖傻了?军医又怎么样?学艺不精,不照样分析不出个所以然?”
“行了,你要再耽搁下去,天都要亮了,到时候,说不得你得被当成白玫同党!”
他语气有些狠,恨不得雷大锤连着顾月淮一起带走,被抓进牢里,他有的是办法教训她们,若不让这些低贱的乡下女人尝尝厉害,只怕是她们要上天了。
“学艺不精?好一个学艺不精。黄晟,我说你蠢,你还不承认。”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呵,顾月淮也不过如此,还军医,连李尔新真正的死因都瞧不出来,还有脸在这里说三道四,这杀人的锅,白玫不背也得背!”
顾月淮声音很轻,却带着玩味儿,精准的落入所有人耳中。
周围尽是倒抽冷气的声音,不论是顾家人,还是王福,王培生等人,都一脸吃惊。
黄晟听罢,手微微一抖,怕脸上露了痕迹,忙低下头,垂下眼。
这样的状态不过一瞬,黄晟就立马抬起头来厉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李尔新本来就是被假药药死的!人也是白玫杀的,没什么好说的!雷队长,立马把人带走!”
他心里颤抖,已然明白今晚的一切筹划在顾月淮出现的时候,已经偏离了预想。
“话还没说完,急什么?”顾月淮瞥了一眼雷大锤,眼神明明不带什么威胁之意,可偏偏让后者不敢动弹,他暗骂一声,只觉得顾月淮这女人十分邪门。
“小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福脸色严肃,语气不解。
王培生和黄凤英也很茫然,低头看了李尔新的尸体一眼,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支书,我是说,李尔新并非是被假药药死的,而是被生生捂死的。”
顾月淮话音一落,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她倒是冷静,继续道:“你们看,李尔新口鼻轻度歪斜,周围还残留着苍白区,这里,还有这里有擦伤和出血的状况,另外,脸色青紫,嘴唇发绀,乍一看还真像是中了毒,但实际上就是被捂死的,且死前有过剧烈的挣扎。”
“我先前看李尔新手指甲缝里有血迹,应该是被害时抓伤了凶手所致。”
“黄晟,要不你把手臂露出来给大伙看看?”
顾月淮说完,看向黄晟,语气含着些许不经意的冷意。
黄晟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过来,不由得面色煞白,心跳如鼓。
“我和李尔新同为京城来的知青,远日无怨今日无仇,我为啥要杀他?完全没有逻辑,你又凭什么怀疑我?!”黄晟尤不死心,疾言厉色的模样却怎么看怎么心虚。
顾月淮轻叹一声:“还真是死鸭子嘴硬,不然咱们就让李尔新自己起来说说?”
一石激起千层浪。
黄晟脸色竟比地上的李尔新脸还白,他瞳孔大缩:“你,你说什么?!”
顾月淮掀开李尔新眼皮看了看:“呵呵,人家还没死呢。才刚没气儿你就迫不及待出来喊人,准备对白玫绳之以法了,黄晟,你没听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说着,她给李尔新做了心肺复苏,实际却是用了些许治愈之力。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一直浑身僵硬,躺尸的李尔新突然呛了一声,眼睛也动了,不过因为他面部充血一片涨紫,陡然“诈尸”,整个人看上去尤为可怖。
“啊——”人群一阵骚乱,恐惧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黄晟在看到李尔新动弹的那一刻,就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瞳孔颤抖,脸色白的像鬼,脊背上冒出一层白毛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