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淮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一颗心忍不住的下沉。
“啊啊啊——”小乞儿依然在给顾月淮传递着说不出口的信息,短发妇女背对着顾月淮抱着小乞儿,察觉到后者不安分的提醒,眼神一狠。
“啊——”小乞儿忽然惨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顾月淮眉头紧蹙,想上前把小乞儿拉起来,却被短发妇女给拦住了。
她回身,一把攥住顾月淮的手,涕泪横流道:“谢谢你,谢谢你好心的同志,要不是你给虎子吃的,他肯定活不到今天,我是虎子妈,一定要亲自做顿饭感谢你的。”
顾月淮一顿,盯着短发妇女的眼神含着冷漠。
她一把甩开短发妇女的手,上前两步扶起虎子,从兜里拿出帕子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脏污:“小骗子,什么时候来到丰市的?”
小乞儿浑身紧绷,僵硬的不得了,只觉得自己连头都抬不起来。
不过,这位姐姐声音真的好轻,好温柔,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记得小时候也曾经有人抱着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在说话,他好想,好想回去。
这么想着,小乞儿独留一只的眼睛不由得落下泪来。
顾月淮手微顿,用帕子给他轻轻擦拭眼泪,如此纯净透彻的眼睛,却被人贩子拐卖来,挖掉眼睛割掉舌头,当做一种惹人同情,谋利的手段,何其残忍。
这时,短发妇女忽然凑上来,在顾月淮耳边道:“骗子?你竟然看出来了?”
顾月淮没有回头,语气平静的骇人:“所以,我是你们盯上的新猎物?”
她话音刚落下,一只泛着恶臭的手拿着一方帕子,捂在了她的嘴上,小乞儿见状,又“啊啊啊”叫了起来,想要伸手阻止,却被短发妇女狠狠推倒在地。
“啊啊啊——啊啊——”小乞儿想爬起来,但身体的恐惧难以克服。
顾月淮手指微动,但看着眼前努力想要救她的虎子,红唇抿着,任由帕子捂住她的嘴巴,熟悉的七氟烷的味道弥漫在鼻息间,有治愈之力在,她并没有被迷晕的可能。
顾月淮假意闭上眼,任由自己落在短发妇女手上。
她心头自嘲一笑,纵然大仇未报,自己也活得艰难,却仍然看不得人间惨剧。
虎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可怜人,但这帮人贩子手里,还有许许多多个这样的可怜人,她还是想在力所能及时,救下所有人,帮上所有人。
顾月淮手指微合,察觉到自己被人给背了起来。
“啊啊啊——”虎子的声音也缭绕在耳边,想来是人贩子要把他们一起带回去。
一路上顾月淮都装作昏迷的样子,却不忘将一粒粒种子沿路播撒,这些种子都来自须弥空间,她能够清晰感知,等找到人贩子的窝点,可以从原路离开。
不知被背了多久,她又被人放在了平板推车上,虎子就坐在她旁边。
一路摇摇晃晃,许久后,才抵达目的地。
她被人搬下车时,听到了一个粗犷的年轻男声:“哟,今天是走了啥运气,一个两个都是优质货,这样的卖到山里怪可惜的,不知道有人能出的起价钱不。”
紧接着,她又听到了短发妇女谄媚的笑声:“呵呵,邢哥,你可看到了,这丫头生的漂亮,肯定能卖个大价钱,卖出去之后你可不能亏待我!”
顾月淮察觉一双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她手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旋即她就听到年轻男声的冷笑:“行了,把人抬进去,和其他人搁在一起。”
短发妇女迟疑了一瞬:“搁一起?不用分开关?”
年轻男声声调微微上扬:“嗯?”
“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邢哥可别生气!”短发妇女说着,就招呼人抬起顾月淮,片刻后,一股凉意袭来,应该是到了什么关押的地方。
周围十分安静,随着一声砰的铁门关上的声音,她的眼睛才微微睁开一条缝隙。
她的身体被梧桐树的力量改造过,五感远超旁人,即便是在黑漆漆的地方,也能够看清四周的环境,这里没有一丝光亮,黑暗中,只有几道频率不同的呼吸声。
许是因为这伙人贩子对七氟烷十分有信心,并没有缚住她的手脚。
顾月淮坐起身,四下一巡,在她四周,横七竖八躺在五个人,加上她一共是六个,两个孩子,四个大人,看样子这就是这伙人贩子近期的“收获”了。
那个叫“邢哥”的人,显然在这群人贩子团伙里十分具备话语权。
而且这个团伙是专职的,骗术也很高明。
蓦的,顾月淮美眸微眯,偏头看向其中一人,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她和宋今安倒是“缘分匪浅”,在这种地方都能碰上。
他们不同的是,她是以猎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而宋今安,就活脱脱是猎物了,不过,他皮相好,又心软爱多管闲事,被人贩子团伙盯上很正常。
而被拐来的四个大人里,就宋今安一个男人,其他都是女人,倒是两个孩子都是年岁不大的男孩子,瞧着也就比晏少棠大个一两岁。
她打量了一会,收回目光,站起身默了默被封死的墙壁。
想从这地方出去,除非用铁锤,把墙给砸了,看样子还是得先把其他人唤醒。
顾月淮摇了摇头,走到宋今安旁边,拍了拍他的手臂,一丝治愈之力涌入,轻易就消除掉了七氟烷地迷药特性,后者捂着脑袋“唔”了一声。
宋今安虽废柴,但毕竟是个男人,有他顶在前面总是好的,必要时候还能用他的背景哄哄人,倘若这群犯罪团伙不在乎,为了永绝后患也可能会杀了宋今安!
宋今安如果死在这里,那她回去后一定要大肆宣传一番,消息传入京城,那丰市这帮人贩子团伙必然会被上面彻底清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么想着,顾月淮唇角微扬,唤了声:“宋今安,醒了?”
宋今安似乎愣了一下,倏然抬头看向顾月淮地方向,黑暗中,她的脸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他自嘲一笑,喃喃自语地道:“是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