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风眠绕着营地找了一圈,最后在阿柠的帐篷处停下,结果在不远处看见自家小族长望过来的眼神,他识趣的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息去了。
他们这一类人躺下也睡不着的,营地外还有人巡逻收拾明天早上需要准备的东西。
大大小小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索性在之前车上睡得够了,他就闭上眼睛假寐一会儿。
没过多久听到传来稀稀索索的声音,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吴峫回来了。
但是再然后却发现不对劲,这人脚步有些轻,虽然比不上最顶尖的那群,但也是个练家子。
楼风眠睁眼掏出扇子,将半夜里进来他帐篷的陌生人压在身下,扇子间寒光抵在那人的脖子上。
他能感觉到被制住的人在他袭击过来的时候有一瞬间挣扎,但似乎察觉到是他之后,反而任由他的动作。
楼风眠把来者的一只手臂反剪在身后,粉红显眼的衣服在营地里只有一个人穿。
“解当家?”楼风眠抿住下唇,倒是没有犹豫,直接从他身上起开,将自己的扇子收回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慢条斯理拍打着自己身上尘土的解雨辰,语气轻冷:“为什么会来这里,吴峫呢?”
谢雨辰拍打的动作一顿,他直接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楼风眠却不说话。
所住的帐篷没有点灯,但是以楼风眠良好的视力可以让外面的灯光隐隐约约透露进帐篷中,让他看清楚解当家那并不算好的脸色。
他感觉莫名其妙的,本来想把银扇子抵住他,让他不要再过来了,可没想到这小子愣得很,完全不顾他扇子的锋利直接又向前一步。
若不是楼风眠收的快,这一步能把解当家直接送进医院。
楼风眠不欲和他计较,直接掀开帘子就要往帐篷外走。
没走出两步呢,他的手腕就被抓住了,解当家的手看起来和他的脸一样,又好看又秀气,修长,触碰着也有些冰凉的感觉。
毕竟是吴峫的朋友,楼风眠就是再气也不可能直接一扇子卸掉他的手腕,“你究竟想怎么样?”
谢雨辰还是不说话,只是动作迅速的把他那只握着银骨扇的手反剪在了背后,楼风眠整个人直接往前踉跄了一步,贴到了帐篷上面。
这帐篷是军用的帐篷极为结实,这一下子只是整个帐篷稍微晃动了一下便没了其他动静。
楼风眠茫然,他既没在身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杀意又无法从那张极为清秀的脸上找到半分熟悉。
阻止楼风眠转手直接把身上这人掀下去动作的理由,是贴近他耳后清缓的吐息,以及落在脖子上有些滚烫的泪水。
楼风眠还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敏感的地方,耳后的气息一吹,他就僵住了。
楼风眠这辈子最怕小孩儿哭了,身后这个已经能反把他制住,可是按他的年龄看,也就是个小孩子而已。
双管齐下,他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
“你把我忘了……眠先生。”谢雨辰的声音很轻,很缓有些鼻音和微不可闻的哽咽。
楼风眠的心便刺痛了一下,他有些惊慌失措自己的判断,面前身后的这个小孩儿和他的关系可能不简简单单是认识而已。
楼风眠放弃了,他把扇子收回去,不自在的小幅度挣扎了一下:“抱歉……”
这两个字无论是拆开还是合上看楼风眠都不知道怎么刺激了身后那个小崽子。
解当家直接一条腿抵在他两条腿之间,本身就被身后的气息吹的有些腿软,这一顶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解当家的腿上。
“先生又为何和我说抱歉?”解当家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妥,他的注意力全在楼封眠的微红的耳尖上。
“我……”楼风眠想了半天,最终把身后这个人伤心和现在所做的行为全归结于因为自己不认识对方上面。
听了这个答案,楼风眠安静了一会,身后的解当家也没有动作。
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楼风眠还在犹豫,解当家却贴的离他更近。
楼风眠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几百年间还从来有人与他这么近过,下意识的就用那只没有被抓住的手推拒,顺便后悔自己为何早早的将扇子收了回去。
却不想解当家抓住他推拒手,直接死死的禁锢在帐篷布上,楼风眠不用细听都能听到帐篷另一头传来两个阿柠手下讨论的声音。
“你到底想……”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耳朵上面湿漉漉的触感惊到他一慌,这小子竟然是直接舔了一口他的耳背:“你!”
手腕处被抓的生疼,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心思由于自己究竟是哪里对不住这小崽子了。
他有些心虚,毕竟自己真的没什么记忆,如果真的对不起了,也不怪人家这样吧?
谁会对一个上了百年的老人有兴趣?
“我自小时先生就在我旁边……”楼风眠其实比谢雨辰还高一点,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那高个1厘米,2厘米也完全不占优势。
在楼风眠看不见的角度下,解雨辰很明显对自家先生任自己鱼肉的姿势感觉到一点满意。
他语气软化了些,叙述道:“我八岁当家,最艰难的那段日子也是先生陪我度过的……”
楼风眠他所说的毫无印象,可后面那人说的那般认真,他也安静下来细细听着。
解雨辰明显感受到自家先生不再挣扎,也稍微放松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可是连我也没想过……一直陪伴我,并且有那么厉害的先生会在某一天再无音讯,离开我足有八年之久。”
“是我对不起先生……”解雨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松开了手,反而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轻咬了一下楼风眠的耳垂。
楼风眠身体一激灵,正要恼他,却意识到身后的人已经离开了。
楼风眠缓不过神来,耳膜是心脏处跳动的声音,解雨辰最后一下子,如果不是他自个儿反应的快,意识到这小孩儿等了自己八年之久。
他可能一下子就能卸掉他的头。
揉了揉现在还在发红发烫的耳朵,对刚进来询问他为何不睡的吴峫充耳不闻,缩回到自己的床上。
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裸露在被子外面,看的吴峫无语,不知道这两个张家人犯什么毛病。
那个也是,眼神直直盯着他却不肯跟他说话。
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