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父是个读书人,年轻时候有些血性,一辈子自以为清高,就算是被流放,在采石场做工,他内心里是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的,和采石场那些人不一样。
他这种思想间接的影响了两个儿子,导致他们两个无法融入村里。
胡家兄弟和老父亲下工回来的路上,就发现村里人都盯着他们看,而且时不时的还指指点点的。
胡凌就觉得不对劲,他要上去理论,被胡战拉住了。
胡战为人沉闷,半天不说一句话,现在他也不想说话,不想多生事端。
胡父也说:“管这些人做甚?赶紧回去吧。”
他们一辈子没做过重活,就算是来了这么久,依旧不能很好的习惯。
父子三个一路往回走,后面李徽和裴湛也在说这件事。
李徽说:“真是想不到,胡家姑娘会这样。”
裴湛道:“不过是人云亦云。”
李徽当然知道了,他笑着看裴湛:“以前光听你的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终于换人了。”
裴湛停下脚步:“我?”
李徽点头:“就是你,别说你不知道。”
裴湛当然知道,可是具体怎么传的也没人当着他的面说。
李徽拍拍他的肩膀:“你听听胡欣的,都差不多。”
裴湛“…”
他不想听。
和李徽分开后,前面就只有两户人家。
路上本来只有胡家父子和身后的裴湛,忽然出来几个人拦住了几人的去路,为首的就是孙强。
孙强笑嘻嘻的看着胡家这三个窝囊废,和流放村的人比起来,这三个就像是走进了羊群的绵羊,软弱可欺。
一想到能把这些曾经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脚底下,孙强就觉得高兴。
“孙强,你干什么?”胡凌已经换了活,不用受孙强的窝囊气,看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胡战怕惹麻烦,拉了拉他:“小凌,别冲动。”
孙强笑道:“我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干你姐姐,特意来问问你多少钱?”
此话一出,胡家父子都懵了,他们很少听到这么粗俗不堪的话,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你敢侮辱我姐,我杀了你。”
胡凌上去就要和孙强拼命,可是他哪里是这些从小打架打到大的无赖的对手,孙强毫不费力的躲开,他身后的跟班将胡凌拦了下来,还乘机踢了胡凌好几脚,胡战想去拦,可他瘦弱,也被人踢了两脚。
“你们还不知道呢?现在村里都传疯了,胡欣和一个男人在马车上…”他露出一副非常猥琐的表情,之后啧啧了两声:“看不出来啊,你们平日里看着挺清高的,原来是靠女人赚钱的,和裴家有一拼了。”
本来裴湛是抱着胳膊看热闹的,听到孙强扯上他,还敢侮辱陶真,他便走上前,笑着看孙强:“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孙强是来找胡家人不痛快的,这三个人没权没势的,欺负了也就欺负了,可是裴湛不一样,裴湛一句话就能让他在采石场的日子不好过,他脸一白,讪讪的笑:“误会…误会…我不是说你…”
裴湛冷笑:“再乱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
“不敢…不敢…”孙强说着话,眼神却凶狠的看着裴湛。
“还不滚!”裴湛回看他。
“是,是,我这就滚。”
孙强带人跑了。
胡父上前道:“这次多谢你了。”
裴湛在外人面前一向表现的温和知礼,就算再不喜欢胡家人,他也没表现出来一点。
“胡先生客气了。”
对于之前裴湛的帮忙,胡父还是感激了,和裴湛闲聊了几句,说起了孙强,胡父愤怒道:“真是一帮小人。”
裴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料想他没把刚刚孙强的话放在心上。不过他也没说,裴湛和李徽不同,是个面善心冷的,胡家人怎么样他根本不在乎,更何况这个胡家也是,都到了这个地步,还看不清楚自己,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和孙强这些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也许还不如孙强他们。
客气的和胡家人告别,裴湛就走了。
胡凌冷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监工吗?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他就是羡慕嫉妒。
“谁不知道他们家用了什么手段爬上来的,靠女人而已。”
胡父没说话,倒是胡战开口了:“你少说两句,先生教导我们不要偏听偏信,我看裴家不是那样的人,裴湛不是,陶真和裴夫人也不是。”
他远远见过陶真几次,是个干脆机灵的姑娘,裴夫人也是温柔娴静,胡战来这里有段时间,也算是知道流放村的人什么品质,裴家绝对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
“既然没看到,你怎么肯定他们不是那种人?”虽然知道大哥说的对,可胡凌就是不服气,就顶了回来。
大哥和他不是一个娘,在家里的时候存在感就弱,他仗着是小儿子霸道惯了,别人说还行,胡战说他,他是不听的。
胡战也习惯了,他就转头看自己的父亲,胡父果然又开始和稀泥:“都少说两句吧。”
胡战失望至极,便不再吭声了。
回到家,看到胡欣换了新衣服,胡凌跑过去问:“你发财了?哪里来的钱?”
“我自然有挣钱的法子。”胡欣得意的说。
胡凌撇撇嘴:“有这些钱,还不如买点好吃的呢。”
他都多久没吃肉了,每次裴家炖肉,他闻着味都流口水,那天他看见李徽从裴家出来手里拿着满满一大碗兔子肉。
胡凌道:“说起来,你到底哪里来的钱?”
胡欣沉默了一下,这钱是云意给的,可到底不光彩,她不能说,不然她爹肯定不会饶了她。
胡欣不吭声,胡凌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他想起孙强的话和他的态度。
孙强以前也找他的麻烦,但是没这么明目张胆的还是第一次,而且他还提到了胡欣。
可是这种怪异也没维持多久,他知道胡欣不是那种人。
胡战则是一回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抄书去了,前段时间他病了,家里花了不少的钱,他想多抄点书挣钱,也省的胡夫人总是夹枪带棒的说他吃白饭。
胡凌想到李徽提的兔子,实在是馋了肉,便想着出去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去河边抓两条鱼也好。
然后他就在河边听到了几个洗衣服的女人在说闲话。
“那男人现在还在黄家呢,你们想想柳氏是做什么的吧?”
“还读书人呢,我呸,还不是男盗女娼的玩意,前几天就总往城里跑,问她干什么还不说,傲气的很,没想到啊,原来也是出去卖的。”
几个妇女议论纷纷,胡凌听的津津有味,他也十五岁了,正是对女人好奇的年纪,他以为这些人说的是陶真和裴家。心里还觉得挺痛快的,当裴湛多了不起呢,还不是背后被人说成这样,
见他走过来,几个妇女忽然就不说话了,都古怪的打量他,胡凌也没在意,直到在河边又看到了孙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