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结束,他整个人还发着呆,混着血水的浴桶被人抬了出去,红的有些吓人。
萧逾白坐在床榻上,里衣松垮地挽着,露出好看的脊背。
医官在细细的处理着鞭痕,还有利刃留下来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
萧逾白痛的紧紧咬着惨白的唇,明明在刑司自己不觉得这样痛的,此时却疼的浑身都是冷汗。
他没有注意到顾思绅悄悄从门外进来,再接过身后人手中的棉布。
身后的帝王一身便衣,到没有那样的不近人情了,看着眼前的人,应该沐浴完不久,这会儿面色倒比之前好很多,有了几分红润,不是那会儿朝堂之上那般苍白了。
萧逾白感受的到,背伤口处似乎有指腹摩挲过,痒痒麻麻,又带着几分刺痛。
萧逾白闭着眼轻嘶了一声,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疼?”
身后的人贴着后颈,萧逾白感受着瞳孔一缩,惊愕的转过头去。
身上的伤口顿时冒了血水,顾思绅见此将人摁着肩膀摁了下去,面颊重重贴上了枕头上,想要重新起身,摁着他的那只手手劲之大,让他有些难以挣扎。
他能感觉到身后人随跪上了床榻,快要压上他,萧逾白不知为何,他想这个人亲近自己,可不是这样勉强的,于是乎他下意识急促呼吸着,手攥着被褥想往角落爬。
顾思绅知道他要躲,又拽着后颈将他拖回,挣扎间伤口又有些裂开,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顾思绅!顾——”萧逾白急促喊道。
背后声音冷冷地打断他。“你当称呼朕,陛下。”
从背后压上来的举动像是吓到了萧逾白,他怕,他真的怕,眼前的人自己好似不认识了,不是以前的顾思绅,他的心思自己琢磨不透,也不敢再去细细琢磨。
他想起身却挣脱不得,长发散在肩的两侧,只露出半张脸来,因为惊惧而急急呼吸着,“……奕辰.....你松开我。”
“往日在养心殿里求朕的时候喊得起劲,如今喊一声陛下还为难不成?”
顾思绅并未想对他做什么,可看到他这副模样,就是想要叫他与自己亲近,他不想与他分开,可这人竟开始不愿意与自己亲近了....
这让他恼了,可在闻见那股飘散出来的血腥味后,眉头轻微的一皱,才叫他清醒。
他发觉萧逾白此时——对于这样的动作,对于这样从后挟制的姿势有着深远的恐惧,从后而来的侵入,尤其是眼目所不能察觉到对方时,就十分的恐惧。
他看着.....此时身下人的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宛如惊弓之鸟,血更因此挤压往外冒着。
顾思绅咬紧了后牙,半饷寂静之后,最终松开了萧逾白的后颈。
躺在床上的人侧过身来,有些警惕,慌乱的眼神像是受惊的小仓鼠一般看着眼前的人。
“你不是最擅长把控人心吗?怎么,你怕我什么?”顾思绅支腿坐到一旁,单手随意撂在膝盖上瞥一眼惊鸟似的人儿。
他喉间一动,身上的好些鞭伤刀伤虽不深,周围泛着红肿,这比以前自己关到刑司严重的多,始终没有完全结痂,甚至发了脓。
他不是以前那个光洁的人了,自己想要上前抚着他,却捏紧了拳头,不知如何靠近。
“说话。”顾思绅眯起眼来,
他有些失神的眼,此时对上赵琨面容,四目相对,惊恐才强忍着逐渐平静下来。
萧逾白别过头,沉默地看向床榻的角落。
“我这个余孽,是不是该庆幸陛下没有将我千刀万剐,赐死朝堂。”
萧逾白躺在床榻的角落,任他顾思绅坐在一旁打量,心底倒觉着有些荒诞。
他们二人何时变成了这样,又为何变成了这样!
竟然还是如同过去般一坐一躺,在同一张床上。
他正发着神,萧逾白又伸手来,指腹摩挲过他面颊,带着几分情人眷恋的味道。
“你这眉清目朗的相貌,倒是标志。”
这般的打量就好似打量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萧逾白身子微微一震,抬起眼来。
“你方才说,千刀万剐?朕倒是有些样的打算,不过,你若是叫朕开心了,朕便纳你为男妃,如何?”
顾思绅笑笑,只是眸光充斥着讽刺,玩味。
萧逾白攥紧指尖,声音有些疏远“你羞辱我。”
“子晗....不愿意?”
她不能说不愿意,可要顾虑的未免太多了,“……自古皇家龙阳之好,史官口中可没有什么好话。”萧逾白喉结一动,再次缓缓开口道,“以往先例,受诟病至今,陛下最好三思而行。”
“这话自有言官劝谏。“我做这个皇上,就是为了....不叫他人用异样的眼光,不叫你我二人躲躲藏藏。”
萧逾白有些为难,“顾思绅,你--”
这次回来他感受得到,顾思绅身上带着一股子征服的气息,与以前不一样了,他变得强硬了,变得有些霸道,变得有些.....让自己觉得,疏远了。
大抵,自己当时登上那个位子,顾思绅也是这般觉得了。
“朕近来得知,当年,那些皇族姊妹兄弟,有一位你最宠的小妹妹没有遭人毒手活了下来,被你封为安国君?”
明明只是家常,可话语之间却有些凉意。
萧逾白的手指微微蜷紧。
“她也算是亡国公主,亡国公主啊...”
萧逾白慌了,“她是我妹妹”他一下想要撑手起来。
“朕知道,她是你妹妹,”顾思绅摁住他,低下头来,眸光深沉,“可朕如今心绪不佳的时候,就喜欢掠些美人入宫--要不然,你赔给我也好。”
面庞凑得极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萧逾白一拳就要挥过来,可他的力气太小了,身子太弱,被赵琨轻而易举地捉住了,困在了床上,随之嫌他手冷,又自然而然地用掌心将他手捂了起来。吻了上去。
“寡人今日与你说了这么多话,唯独这句能叫你有点反应。”
这些话语里带着嫉妒,带着病态的嫉妒。
萧逾白胸膛剧烈起伏。“你拿她威胁我?”
“何谈威胁。”
萧逾白又想别过头去,随即被人捏了下领,要明白地给个答案。
自己高位,明明能强迫他做任何事,却偏偏要先问他一句,得到他的拒绝了。再来强迫,这种感觉,貌将人玩弄一般,叫人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