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宁虽然早有预料,这些幻境都是基于现实才被创造的,但是听到陆星眠亲口承认,她还是有些恍惚。
陆星眠见她神情有些恍惚,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对谢宁宁的疑问解释了一下。
“你可知道云岚秘境乃是第一任陆家国师所首创的?”陆星眠开口,她抚摸着茶盏,看了看谢宁宁的神色。
谢宁宁木讷地点点头,视线才总算聚焦起来看向陆星眠。
“云岚秘境里记录下来的一切,全部都是由第一任国师所捏造的真实存在于云岚历史上的东西。”陆星眠喝了口茶,记忆回到了自己刚接任国师的那天。
“云岚秘境说是秘境,但其实就是一本很长很长也很真实的,记载着云岚历史的史书。千年来,每一任国师所见证到的有关于云岚的故事都会被载入秘境之中,这才有了你所见到的一切。”陆星眠站起身走向谢宁宁。
谢宁宁不解地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走过来。
“怪不得。”谢宁宁只能这般开口回她话,她现在的语言组织能力很差,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云岚秘境里,每一任国师只记录了当时发生的故事。后续在秘境里,事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演化,因此秘境里千变万化,既是现实,又不是现实。”陆星眠扶住了她的肩,从她身上传来淡淡的冷香让谢宁宁的神思镇定下来。
就类似于平行世界一样,谢宁宁止不住地这样想,这是不是就说明了,现实中的梧桐乡可能不一样?
然后她的眼睛只是亮了一瞬又熄灭下去,现实中的梧桐乡可能和秘境中的梧桐乡不一样,但是现实中会有很多的梧桐乡。
梧桐乡根本不代表梧桐乡,代表的是云岚乃至整个长云十九州的女子受到的不公的待遇。
“告诉我,你见到了什么?”陆星眠的话语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谢宁宁也在她平和的话语中缓缓将自己在梧桐乡里见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谢宁宁说完后,她看向陆星眠,“国师大人,你是一国之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她们要受到如此不公的对待?”
陆星眠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又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这个问题,我现在不能回答你。但是宁宁,我只能回答你,你所说的梧桐乡里的故事是发生在五百年前云岚南面的一个地方。”
她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脑海里搜寻有关于梧桐乡的记忆,然后才缓缓开口继续说道,“是第十二代国师记录下的那个村落,那个村落在现实中也不叫做梧桐乡,而是叫做永宁镇。”
“十二代国师记录下的永宁镇,是因为他所见的永宁镇十分美好,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所以被当作当时南方治安的功勋被记录了下来。”陆星眠回忆完后睁开了眼。
“但是永宁镇在三百年前被一场洪水淹没了,两百年间,永宁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和你口中的梧桐乡一样,但结果不同的是,全镇还有一个人生还了下来。”陆星眠的话到这里顿了顿,“那个人你也见过。”
“……”谢宁宁沉默了一会儿,“你让沈池看着我?”
陆星眠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有任何不承认的样子十分坦荡,“我是命沈池去看着你,但并不是想约束你什么,宁宁。只是京中势力错综复杂,你才回来,沈池好歹能帮着你。”
谢宁宁知道陆星眠是为自己好,再加上沈池又没对自己做什么很坏的事,反而确实有帮过她,于是不打算追究。
想了想自己见过的人,谢宁宁试探地开口问道,“活下来的那个人,是王相思?”
陆星眠看着谢宁宁眼睛一眨也不眨,然后轻微地点了下头。
谢宁宁感觉自己脑内的东西仿佛一下串成了线,她看着陆星眠又问道,“那天生凤命是真是假?”
“假作真时真亦假,其实问出这句话时,你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陆星眠笑而不答,反问了谢宁宁。
王相思的凤命是真,但不一定是天生的。谢宁宁能从陆星眠的神态中笃定,玄王不可能不确认王相思的命格。
她又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把王相思的命格改了?”
陆星眠叹了口气,“不是我改的,是她们改的。永宁镇的女子们将一生的气运都庇佑在了唯一的女娃娃身上,她们的气运改了天命,能护佑王相思至少平安健康地长大。”
谢宁宁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秘境里的梧桐乡女子们的怨气培养出了能报复不公的妖魔,现实中的永宁镇女子们为能活下来的女子用光了所有的气运更改了天命。
或许那场覆灭永宁镇的洪水就是秘境中梧桐乡的具现,无论是猛烈的水还是宁静的雪,都无法掩埋掉那些罪孽。
梧桐乡,无童乡,无同乡。
“我现在再来回答你刚开始问的问题。虽然你我无力更改既定的结局,但无论是我、亦或者你姐姐谢安安,我们都在为更改更多的像这样的结局努力着。”陆星眠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是谢安安远征前送给她的。
陆星眠说完这些话后,眼神又看向了云都的北面不再说话了。
老实说这是谢宁宁第一次听到陆星眠说这么多话,在听完她的话后,谢宁宁抿了口茶也坚定道,“我也会为她们努力的,我要还给她们一个果,一个女子在云岚不会再有不公待遇的果。”
陆星眠笑了笑不再说话了,在秘境没有结束的时候,谢宁宁不能露面,于是只得在偏房住下等待最后几天混进出秘境的队伍里不显得扎眼。
与此同时的秘境内,瑾瑜行走在黑暗里,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腿好像深陷在泥沼里,但是他不得不往前走。
瑾瑜艰难地移动着,甚至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感觉自己越陷越深,甚至泥沼漫过了他的下巴。
他有些不能呼吸,突然一个人拉住了他向空中举起要求救的手。
下一刻他被打捞起,周围的景色也变了又变,最后落在青州城的茶楼里,他看向救了自己的人眼眸一亮,“宁宁?”